吴邪气得浑身颤抖,几乎想要用任何可能的方式攻击她,「你――」
「吴邪,你别生气,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背叛族长与哥哥、又为什么找上你,我可以现在回答你,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找到另外一个人。」张海杏的目光望向他的脸,那眸光柔软深远,彷佛是怀念与温柔,「在你身体里。那个人就在你身体里。」
「你一定是找错人了,」吴邪冷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我身体里有其他住户。」
前座的黑瞎子毫不遮掩地笑出声。被这么一嘲弄,张海杏的脸上严如寒霜,一丝温柔与笑意都收得干干净净,冷冷地道,「要不是因为你是吴邪,我现在就杀了你。」
吴邪刻意地露出一脸惋惜,「真可惜你不能杀我。」
「看来你很想找死。」而张海杏也回应以一声冷笑,「别再装了,吴邪,你恨我、也恨张家,却不知我们其实是来救你的。一直以来,你都被身边的人骗了。」
吴邪想对她怒吼,想要大声反驳,但是「欺骗」这个字眼却彷佛钉子一般钉入他心里,一直以来,他都身处在一片黑暗中,追寻至今仍然找不到真相的突破口,身边的人一再以「为你好」的名义隐瞒事实,他却仍然无法脱身,在局里陷溺不去。他猛然浑身都没了力气,彷佛感觉到张海杏接下来要说出什么他一直追寻又一直畏惧的秘密,吴邪整个心口都发凉,颤声道,「少胡说。」
「你的记忆有多少错乱的地方,你难道从来没发现?我问你,你是什么时认识哥哥的?又是什么时候学了发丘指?族长交给你的鬼玺,你放在哪里?你真的是因为车祸撞断腿的吗?解子扬的那通电话你听到了吧?你对那通电话的内容有印象吗?」张海杏的质问剁剁逼人,步步近逼。
「就算不提有人对你的记忆动过多次手脚,更早之前,你就已经身在一个绝大的骗局里。你为什么执意要介入张家的秘密,你有这么多次抽身的机会,吴邪,你的本能在寻找着什么?如果你真有这么执着,至死也不愿放弃,为什么有些问题你又从未深入追查,譬如说像,你为什么会有麒麟血?你跟齐羽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吴邪蜷缩在座椅上,握住自己脱臼的那只手,听张海杏冰冷而条理分明的话语流进耳里,只能喘气。他追寻这些秘密至今,都恰好把这几个重点给忽略了,明明任何有关的线索都不想放过,但这几个问题,他却轻易地接受了他人模棱两可的解释。张海杏的嗓音在他的脑海回旋,几乎成为狂风般的呼啸,吴邪想要叫她闭嘴,却又无法成言,心底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逼迫自己听下去、对自己说:对,她说的是实话。吴邪,你没有这么笨,一直以来,你都发现了。为什么不敢面对?
简直就像,自己的躯体内部,有种本能在说:你不能再查下去了,如果你还想要是「吴邪」……
而张海杏从上俯视着狼狈他,眼神澄澈坦然,无喜无忧,「我可以唤回你所有的记忆,你的疑问都会得到解答。族长做的事情,跟我们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他选择了隐瞒,而我们想给你真相。」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没打算相信绑架犯。」吴邪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的动摇,话语却仍是变得微弱,他摇了摇头,道。
「吴邪,透过青铜铃铛对你施以催眠之术,就能够回溯你所有的记忆。其实我可以不顾你的意愿,直接对你进行催眠,但我不想要伤害你。」张海杏难得地叹了口气,「半年前哥、解雨臣跟那个胖子打算洗掉你的记忆,就是让我来做的,你别担心,我技术很好的。」
「……我不会相信你。」
「你是不会相信我,还是不愿相信我?我本不想打击你至此,不过,如果你一心想看证据,我也无话可说。」张海杏摇了摇头,扬声就对前座唤道,「瞎子。」
「我就说嘛,小三爷这人太坚强了,要对付小三爷,还是得下猛药才行。」黑瞎子笑了声,「放那个给小三爷听听?」
张海杏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做你该做的事,少废话。」
黑瞎子也不生气,就道,「小三爷,先跟你解释声。」他从怀中摸出一只录音笔,头也不回地就塞进吴邪还完好的那只手,「这里面是我某次陪花儿爷出席一场密谈时的内容。在场的人都是跟你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你一听就会明白,内容铁定令你不好受,不过,里面的东西对你来说确实重要,你做好准备,就按播放键吧。」
吴邪愣愣地抓住了那只笔状的机器,身侧坐着张海杏,眼前则是黑瞎子,脚上与手上都上了铐,手腕还有一只脱臼了,怎么想都不可能逃得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一直以来,每次有人说要对他解释一切,最后的结果仍是欺骗――这两个人又想对自己干什么?这两个人又能对自己干什么。
吴邪缓慢地低下了头,按下播放键。
一时之间,车厢里只有他们三人的呼吸声,还有音档前面空白的寂静,吴邪看着秒数一秒一秒地向后滚动,内心一时闪过无数猜想:档案坏了?黑瞎子是骗人的?为什么没人说话,这究竟是什么?而他连念头都还没凝聚成形,就听到一沙哑焦虑的男声响起。吴邪整个人都是剧烈的一震。
居然是吴一穷的声音。
到底还要多久,老三?你大嫂已经开始起疑了。吴一穷的声音充满了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