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 喉咙有些发痒, 咳嗽要冲破胸腔一般,被他又强行压了下去。
这样的一日, 在这个时候来了也好, 总比跟她成亲了, 她才发现的好。
他刚才有多冲动,现在就有多冷静,冷静到连初芙都觉得自己刚才幻听了。
可就这么一句话,他就说完了?不往下解释?
他还明白了,认定她不会相信是吗。
初芙心里其实很乱,一句我是赵晏清,多么不可思议的话让她大脑都差点转不动。可这点不可思议,似乎又有那么一些踪迹可寻。
比如他放掉睿王亲兵这一点,资助他们家人这一点。
她初时联系在一起,是觉得他在给太子制造混乱,因为怕睿王亲兵里的人会有太子的人,怕他们把他供了出来。
可是放掉就算了,哪里会再去资助。
初芙眸光又闪了闪,眼中有着凝重,她已经犯过一回大错了,如若再犯一回。她会牵连整个谢家。
赵晏清此时已经快走到桌案旁,一直没有回头,他听到身后终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更加强迫自己不许回头。
她不信他,也是人之常情的,这本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突然间,他察觉到自己袖子被牵扯着动了动,动作很轻,几乎让人会误以为是错觉。
他身子僵了僵,凤眸微垂,扫到地上隐约还有一个影子。这时,他的袖子再被扯了一下,是她带着几分犹豫地声音:“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晏清死寂一样的心湖就像落了块巨石,咚的一声,重重跳了一下。
他猛然转身,看到初芙那双清湛的杏眸,正凝视着他,十分郑重地再问道:“你是赵晏清,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赵晏清,那齐王呢?”
“……初芙。”
以为刚才那就是最后的赵晏清失态了,喊了一声,眼眶居然发酸,再度将她整个人拥到怀里。
她居然还愿意听他解释。
初芙被他拥到怀里,眼前的光又变暗了,她听到他胸膛里那颗心跳得极快,还听到他似乎抽泣了一下。
人的情绪在极度压抑后放松,是出现难已自抑,他甚至全身都颤抖。
初芙感受着他外漏的情绪,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回抱他,贴着他胸膛说:“你不解释吗?你既然说出来了,肯定得有要让人信服的证据吧。”
赵晏清亦自知失态。从重生到齐王身上,他以前的世界都崩塌了。
生父、生母、兄长,原本是最无间的亲人,最后都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失去了彼此羁绊。后来,她重新回到他的世界里,让他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还是赵晏清,起码还有她依旧是他的妻子。
说句他自己都觉得矫情的话,那就是初芙将他的世界再度支撑了起来,但刚才,这个世界又差点崩塌了。
他紧紧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轻声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六岁的时候。”
六岁。初芙回想了下,说:“六岁发生了不少事。”
“嗯。你六岁除夕那晚,那年我八岁。父皇设了宴犒赏有重功的大臣,并邀请了一应家眷,你们谢家自然是在的。那晚你调皮偷喝了你爹爹的酒,还趁人不注你偷溜了出大殿。我正好看见,担心你走丢了,就跟了上去。”
初芙好像有点印象了,反驳道:“不是偷喝我爹爹酒,是杯子都一样,紧张,拿错了。不是偷溜出去,是喝了酒怕醉,想出去吹吹风。”她又不是真的六岁小孩子,怎么会偷喝酒。
不过后面好像就记不清了。
“是吗?”赵晏清陷入了那年的回忆里。
殿外挂满了灯笼,小小的身影站在廊下,抬头看着灯笼,朦胧的光把她圆圆团团的脸映得雪白。当时他在想,这小姑娘长得跟个白面团一样,想让人伸手去揉揉。
他就走了上前,正想让她不要乱跑,她就回头了。点漆似的眸子里染着星光,染着灯笼的辉光,好看极了,她抬着小脸还朝他笑,说:“哥哥,你背我摘灯笼好不好。”
她将他错认成了谢擎宇,他想解释,结果下一刻她就憋了嘴,一副想哭的样子。
最后他只能弯下腰来背她。当然,那时两人的身高还是够不到灯笼的,她哇一声就哭了,哭得伤心欲绝。
他慌乱无比,不知怎么的是想逃离这都是人的地方,背着她拔腿就跑。跑着跑着,她却笑了,欢畅地大笑,他听着才慢慢放下心来,就那么背着他一路跑回住的地方。
等回到他住的宫殿后,发现她不知道什么睡着了。
他跑得腿都软了,她却醉酒呼呼大睡,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让宫人去偷偷告诉谢英乾。是谢英乾父子来亲自把人接走。
她被抱走的时候,她还是趴在他背上的,因为她就没撒过手,还反抗着搂住他脖子喊哥哥。
“这事你爹爹和兄长都该记得,当时也没有惊动别人,宫里应该是父皇和太子知道。”
初芙听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