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与陆以安亲密而熟悉的氛围里,我没有特别刻意的去营造,却也做了推波助澜。
班里同学大多喜欢陆以安,晚自修或者下课总有许多同学问她习题,当然大多是问她一些大学的生活。我从中也听到一些。
陆以安总说,喜欢一个城市和喜欢一个人一样是没有理由的,有时候喜欢它的热闹,有时候喜欢它喧嚣繁华过后的静谧。她们有时候会去ktv唱一整夜的歌,然后在清晨四五点,天未亮的时候踩着昏黄的街灯回去。马路很长很长,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去,除此之外很安静。她喜欢跟在别人的后面,看着别人的影子,走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有开始早起勤奋的人了。
陆以安说,她喜欢偶尔一次这样的放纵,好过规规矩矩、踏踏实实。
大城市在人们眼中总有些迷乱的酒绿灯红。
她说,有时候也会去酒吧,还特地与我们强调,这是一个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
我对她这样的行为却是惊诧,像是班里的同学通宵去网吧一样,老师家长会直接把这种人定义为坏孩子,可是我以为陆以安应该是好孩子。
他们问她有没有去故宫,鸟巢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去□□看升国旗。
陆以安和她们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微笑的,她很喜欢笑,不厌其烦的回答每一个人的好奇,有时候激动的时候,说不清楚话,大家常笑她是一个性情中人。
陆以安会打篮球。她会和班里的男生一起玩。我们教室的窗户正好对着球场。有时候晚自修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坐在篮球场,即便那样的夜晚还是很冷,教室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的,我隔着窗玻璃看她,是一个模糊的影,于是便偷偷的开一些窗,如果月光明亮一点,我就可以看清楚她的短发,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个男孩子。班里的男生从窗户翻出去占场地,有一个晚自修没有老师,那天大概是农历的十四五,月亮很是圆,天空没有一片的云,银白色的光照明了整个球场,连旁边新发芽的树枝也是银色的。班里那些按耐不住的少年们便偷偷的从窗户翻出去。我看见陆以安,在她常坐的地方,她和那些少年说话,短短几分钟,不知道有没有责怪,但是并没有人回来。于是,我也翻窗户出去。
这是第一次,我以为算是离经叛道的事,我小心翼翼,缩着身子走向她,却忍不住要带着笑容,我距离她这么近,走一步少一步,内心欣喜由不得我。
她看到我,一点惊讶也没有,再远的角落里,一群少年盘腿围城一圈,大概是开座谈会。陆以安孤独的坐在这里,盘着腿,撑着下巴歪着头,大概是在看明亮得什么也没有的天空。
我站在她面前,影子挡住了月光,也挡住了整个她。她问我冷不冷。
我摇头,即便那过于明媚的月光是带来几分清冷的。
我也席地而坐中,紧紧挨着她,我说:“陆老师,你看到学生翻窗户你都不管吗?”
她笑道:“良辰美景,应是赏心悦目,就因为这样阻止他们我会过意不去的。”
☆、八
地上仍是很凉。月光与夜仍是静谧。就像我和她,坐在这里,挨得这么近,我却不知道要不要说些什么来打破此刻安宁。我与她说话,是常有的,但是就像这样独独的坐在一起,还没有过。
是陆以安先说话的,大概是环境很美,她说话的声音也格外轻柔。
“我喜欢北方的夜晚,喜欢学校宽阔的球场,哪怕是冬天的时候,夜空也大多是明亮的,有时候甚至可以看清楚天空是深蓝色的,云层深浅是分明的,就算是没有月亮没有灯光的夜晚,我也总能清楚地看着这细腻的夜空。心情不好时,我就坐在那里,一个人从下午坐到夜幕,然后内心就可以平静下来。有时候傍晚,天色还未黑透的时候,天空倏然出现一条飞机线,还会以为是天上的虹。”
月光把她的脸照得一直是很忧郁,而不是安静,我问她,今晚上是不是心情不好。她说,李阿姨最近又在和她提让她毕业回家的事,考公务员,或者做一个老师。
她说:“我喜欢那个城市,喜欢那里的朋友,既然喜欢为什么要走,我这么喜欢如果离去,将来肯定会很怀恋。”
我问她怎么不怀念j县,这个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
那个晚上,陆以安对我说的话,我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忘记,包括她对我说话时的样子,那么认真的皱着眉,语气却很平静。
她说,江茗,我们是会长大的,长成一个独立的属于自己的个体,要凭心的去喜欢我们的城市,努力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有别于父母的家庭。我说我喜欢这个j县,不过是我的父母在这里生下了我,我在这里长大,但是如果我是在出生在别的城市,那我又该喜欢那个城市,这些最开始都不是我选择的。我在这里长大,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从心底里喜欢它,我在大学的时候,和别人说起的时候我会自豪,我也用了许多的文字去描绘我的喜爱,但是这不妨碍我爱另外一个城市,就像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不代表我要爱她,总有一天我要长大,去别的城市,遇到我真正爱的人,她在那里等我。
陆以安说的话,总是好像很有道理,至少十七岁的我深以为然,没办法反驳。但是后来我才明白,这些话都是她说给自己听的。这些有道理的话,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