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般走了七八日。
刘苏倒还没什么,南宫月的状况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时常是累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半数以上的时光她是伏在刘苏背脊上度过的。
起先让刘苏背着自己,心里颇有不情愿,到得后来,南宫月倒觉得刘苏背着自己走极为舒服了。
这日下午,刘苏背着南宫月走在山林内,树叶繁密,遮挡了一部分光线。
刘苏心里默默算了算,走了这些日,应该已经有三百里了。于是他说道:“月儿,我们好像到了。”
风声窸窣,不见人声,耳畔隐隐听到一阵轻柔的呼吸声音。刘苏微微叹了一口气,显然南宫月已经睡着了。
他也不再说什么,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只见四下林木相较之前稀松了一些,视野也更为开旷。
于是不再赶路,缓慢地将南宫月从自己背上放下,让她倚靠在树干前。
南宫月发鬓微荡,睡相正甜。残阳沐风,映得她风致嫣然。
刘苏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神情渐渐浮现出一股别样的温柔。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刘苏回过神来,在附近寻了些枯木,升起一摊篝火。
不多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燃烧的火苗窜得极高,仿佛是月下翩然起舞的天仙。刘苏的目光却一直不离南宫月的脸畔。
枫叶婆娑,仿佛是一道欣慰的微笑。
许久许久,南宫月仍未醒来。刘苏忽地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继而抬首看了一眼苍穹,只见一轮孤月当空独临,没有星辰的依衬。
这枫,这月,这夜,在刘苏的目光中,渐渐融为一体,因为它们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完美。
“我与月儿要是能一直不分开,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觉得如今日这般美好。”他低声念着,“以往与师父一起,我只想天道循恒,万物皆有生死,无论我的命途如何,均要以平常心对待。可是现在,我却只想着自己能够与月儿在一起,哪怕百年的时光都不够。”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红尘。
长夜漫漫,忽然一道破晓天光始现于东方天际,透过万里层云、千叠山重,映射在刘苏与南宫月的脸畔,带有一丝温暖。
南宫月倏然睁开眼睛,只觉晨光颇为刺眼,不禁抬手挡了挡,随即看了看一旁的刘苏,只见他仰头大睡,显然尤在梦中。
过了一会儿,南宫月醒过神来,只觉浑身酥软,腹中空空如也,她狠狠盯了刘苏一眼,嗔道:“你这家伙,晚上居然不喊我起来,肯定是独吞了晚餐。”
说罢四下里看了看,除却燃尽的枯木柴火以及灰烬,其他什么都没有。
“啊,你居然一点吃的也没留给我!”南宫月怒不可遏,心底怒火难以抑制,忍不住重重踹了刘苏一脚。
刘苏毫无防备,身子借力滚了半圈,他倏然惊醒,抬手作势,却发现周围并未有敌寇。
南宫月脸色阴沉,双目盯着自己,寒意不言而喻。
刘苏爬了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南宫月甩甩手道:“你刚才忽然翻了个身,然后大叫一声就醒了,我哪知道你梦到什么了。”
刘苏眉头一皱,奇道:“我怎么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人偷袭了我。”随即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下肋还有些痛呢。”
南宫月故作不知,拱手说道:“这里就我们俩,谁会偷袭你啊,你肯定是做梦了。”
刘苏侧身想了想,也认定了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松了口气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说罢又躺在地上。南宫月见势不妙,忙道:“你、你还睡啊?”
刘苏打了一个哈欠,语调松软:“昨夜我睡的太晚了,这会儿再睡一睡。”
南宫月怒道:“我都饿了快一天了,你还不去找些吃的,想饿死我啊!”
刘苏侧了个身,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道:“你自己到周围去找找啊,说不定就能摘到些野果什么的呢。”
南宫月哼了一声,斥道:“你这混账,一会儿我找到的食物你一口都别想吃!”
刘苏睡意滚滚如潮,哪里还管得着吃喝,只道:“我不吃就是,你别打扰我睡...睡觉...”便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鼾声起伏,显已睡着了。
南宫月见他这么说,更是认定了刘苏这小子昨晚独吞了晚餐,这会儿才不觉得饿,不禁火冒三丈,气得直打岔。
她驻足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再想法子和刘苏算账。
于是她在周围数百丈的林子内巡视了一圈,竟是半点能吃的事物都没有。
她苦叹一口气,正欲回去。忽见脚下草丛传来“窸窣”声响,继而一只灰色野兔飞蹿出来。
南宫月大喜,连忙俯身去捉,不料这野兔行动极为迅敏,转瞬间蹿出好几丈远。
南宫月赶紧追了上去,脚下不慎绊倒一根树藤,当即身子前倾扑倒,正好将野兔压在身下。
南宫月见野兔被自己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一时忘了摔倒之痛,不禁哈哈大笑,两手提起野兔的爪子,扬长走了回去。
走得几步,不见野兔挣扎,南宫月玉手芊芊,觉得它浓密的毛发摸起来颇有舒服的感觉。于是缓缓放开了野兔的爪子,将它捧在怀里,摸了摸它竖起的两只耳朵。
“呵呵,真乖。”南宫月微微一笑,“若不是我饿得半死,我也不会吃你啦。”
话音未落,野兔身子陡然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南宫月,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