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脸问:“你是何人?”
宁嬷嬷:“奴婢乃长公主陪嫁侍女,亦是尔雅院的管事嬷嬷。”
扶摇抓住话头,挑眉道:“那就是一个下人喽?”
这话一出口,不仅宁嬷嬷脸色微变,紫珊和尔雅院众人也齐齐变色。往来的下人有不少也偷偷往这边窥伺。
这王府里谁不知道,宁嬷嬷身为灵樱长公主的乳母及陪嫁侍女,威信甚重,常替长公主发号施令并管理府中大小事务,不仅下人们,连穆王和静姝都要敬她三分,而大公子新纳的一个小小妾室,竟敢直接以“下人”呼之,不可谓不胆大包天。
宁嬷嬷毕竟见惯风雨,修养深厚,很快恢复常色,道:“奴婢自然是奴婢。”
扶摇便笑了:“既然是奴婢,为何见了本夫人,却不行礼?”
宁嬷嬷道:“长公主在时,体恤奴婢年老,亲口下令免了奴婢在府中一切参拜礼仪。”
“混帐东西!”
扶摇陡然变脸,扬手便抽了宁嬷嬷一个耳光,呵斥道:“你这老刁奴,一口一个长公主,置我姨母于何地?她不过是一个被父王厌弃、年老色衰的妇人罢了!别忘了,现在管理府中内务的是我姨母,而不是你口中的长公主!”
宁嬷嬷被这一耳光打得有些发懵,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紫珊惊住了,尔雅院众人惊住了,外面看热闹的下人们也惊住了。
尔雅院众人大惊之后,是大怒,而府中其他看热闹的下人受惊之后,则隐隐察觉到,这穆王府只怕真要变天了。继长公主远走、世子被逐出族谱之后,不声不响多年的静姝夫人母子终于要“得见天日”了!
立了这个威风,扶摇闷气全消,气焰大涨,立刻指挥那四个小厮:“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屏风搬过来!”
那四个小厮起初惧于宁嬷嬷威势,此刻见扶摇占了上风,威风也跟着抖了起来,推开拦路的几个丫头,便冲进院里去搬屏风。
这简直是明抢了!
宁嬷嬷气的浑身颤抖,也顾不得什么气度和修养了,高声喝骂道:“我看谁敢放肆!”
扶摇岂肯示弱,扬起下巴回击:“本夫人看谁敢放肆!”
宁嬷嬷简直气炸了肺,拽住一个小厮要将他扭打出院,那小厮也是个狠角色,一脚踹在宁嬷嬷腹部便将她踢倒在地。
尔雅院众人见宁嬷嬷受辱,立刻都涌上去和那四个小厮推搡扭打起来。场面一时混乱至极。
扶摇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这群刁奴,再敢放肆,信不信本夫人灭你们九族!”
“好大的口气!”
“连圣上都不敢如此大放厥词,我看你如何灭人九族!”
一道清冷威赫的声音陡然响起,像是高山之巅的冰雪,又像是山谷间回荡的清铃,如此悦耳,又如此冰冷。
扶摇作威作福这几日,何曾被人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训斥过,倏地转身顶撞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
话没说完,她就像哑了火的炮仗,发觉了不对劲。
周围一下子全部安静了!无论是远处看热闹的下人们,还是尔雅院内扭打成一团的小厮婢女们,或是她自己带来的那两个丫头,此刻都恭敬的伏跪在地上,连呼吸都闻不见,只有她自己还孤零零的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而立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则是个淡妆高髻,一身白衣,看起来高贵而美丽的女子。她的美不似雍容华贵的牡丹,也不似淡雅自开的幽兰,而是如昆仑山巅上那株傲雪而放的雪莲,她只站在那里,不需开口,不需举足,便彰显出一股不争不怒,却足以令众人臣服的气势。
那女子身后,则立着一列宫装婢女并一列衣甲鲜亮的禁军将士。具垂首屏息,恭敬至极。
见扶摇瞪大眼睛望过来,她淡淡道:“本宫就是圣上长姊,穆王之妻,宁嬷嬷一口一个的长公主,你口中年老色衰、遭人厌弃的妇人,可算个东西?”
扶摇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哪里还说得出话。
宁嬷嬷重重磕了个头,泪流满面道:“奴婢拜见长公主。”
灵樱长公主微微一笑,越过众人,亲手将她扶了起来,道:“这些年,辛苦阿嬷了。”
一声“阿嬷”,牵动多少旧时光,又牵动多少衷肠,宁嬷嬷哽咽道:“奴婢不苦,苦的是长公主。”
灵樱长公主轻叹:“行走在这世间,几人不苦,最重要的是能谨守本心,不忘初衷。”
115、相见 ...
穆王几乎是一路横冲直撞, 策马急奔入府的。
下马时,因为动作太急而那马冲上石阶还未完全收稳四蹄,穆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