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放过这个翻身的机会,掀衣长跪下去,激动道:“父皇,坐昧先几之兆,必遗后至之诛。宁枉勿纵固然不对,可当断不断,赌上的可是这千里江山!”
惠明帝耳边像是响起了一道霹雳!
他扔了手中念珠,霍得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拳,道:“宣穆王。”
穆王直接被太监引到了内侍省的掖牢。
说是牢房,其实是一座两进深的院子。日头已经升起来了,白晃晃的刺人眼,却好像照不进这座
院子似的,以致院墙上的每一块青砖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草木也光秃秃的,十分不景气,一点秋日的颜色也没有。
黑色的院门外,屏息凝神的立着四个太监。
见那太监引着穆王过来,四人同时屈膝行礼,也无多余话,开门躬引着人进去。跨过第一道院门,便可看见建在左右两边的两排低矮的屋子,每排都有十来间。每间屋子前都立着两个太监。
那太监目不斜视,直接引着穆王往第二道门走。
依旧是两扇仅有一人高的黑门,门前依旧立着四个太监。
穆王却倏地停住了脚。
一阵阵痛苦而惨厉的呻/吟声,隔着门传了出来。嗓音虽嘶哑得不成样子,依旧能辨出是少年声音。
穆王听到了,那太监也听到了。
那太监显然并不惊奇,回头望了穆王一眼,堆笑道:“王爷请吧,陛下还在等着王爷呢。”
穆王没有说话,回应他的眼神,仿佛一把磨得发寒发亮的刀。
这是只有经历过沙场洗礼的人、在死人堆里爬过的人,才能流露出的眼神。
那太监竟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背上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守门的四个太监仿佛也被这道目光波及了,自觉往两边一退,年长的那个才毕恭毕敬的去推开院门。
两扇黑黢黢的门一开,那少年的呻/吟声愈发清晰而惨厉,且好长的一阵,都没有断绝。
那引路的太监再无刚才的倨傲,顶着一脑门的冷汗,引着穆王往左边最靠里的一间屋子里走去。
走到门口时,屋子里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随之响起哗啦哗啦水泼溅到地面的声音。
穆王又停住了脚步。
他目光幽深的落在屋子的狭窄的天窗上,好久,问:“用的什么刑?”
那太监一愣。
隔着屋门的缝隙,他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皮肉烧焦的味道,穆王岂会闻不到。
可穆王还要问他。
刚才那道眼神还阴影未消,那太监心中惴惴,忐忑的道:“回王爷,是、是烙刑。”
穆王神色倏地凝住了。
也只是片刻,屋内突得又传出一阵惨烈刺耳的呻/吟声。
穆王猛地推开了屋门!
三尺见方的屋子被隔成了两半。一半是审讯室,一半是刑房。
惠明帝就纡尊降贵的坐在审讯室唯一的一把圈椅上。
惨叫声和刺鼻的皮肉烧焦味同时从隔间的刑房里传出来。
惠明帝面无表情的端坐着,眉心紧拧,手里紧紧捏着一串黑曜石的念珠。
“臣叩见陛下。”
穆王长跪下去,行大礼,声音异常响亮,几乎将刑房的动静压了下去。
惠明帝淡淡吩咐:“给穆王爷搬把椅子。”
“奴才遵命。”
门口的那太监飞奔而去,很快就搬了把椅子过来,摆在皇帝左下首的位置。
穆王却维持着跪姿,恭敬道:“逆子命薄,恐怕等不及臣坐到这把椅子里了,臣恳请陛下准臣入
刑房,亲自讯问。”
惠明帝道:“姐夫若能问出来,早在穆王府的地牢就问出来了。”
穆王依旧没有动。
这时,刑房内的惨叫声又戛然歇止了。
惠明帝回头吩咐一个太监:“告诉里面,先停一停。”
那太监领命,轻步进去传话。
“现在,姐夫愿意坐下了么?”
惠明帝深深地望着伏跪在地上的紫色人影。
穆王不好再争辩,只能叩首起身,谢过恩,虚虚的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朕有三个问题想问姐夫。姐夫可会如实回答朕?”
惠明帝虚望着屋顶道。
穆王正色道:“臣必剖心以对。”
惠明帝把目光重新落到穆王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