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过一次药,再次望见这少年身后触目惊心的刑伤,老太医依旧暗暗打鼓,这位穆王世子究竟犯了什么大错,才会被皇帝陛下折腾成如此模样。
“世子可还有四肢发沉、忽冷忽热之感?”
老太医把过脉,例行问病。
好半晌过去。床上的少年都只是紧闭双目,不发一言。
老太医又问:“世子头部可有阵痛之感?”
少年依旧不吭声。
老太医只得自行依着脉象写了方子,命内侍去按法子煎药。
大约是伤药有镇定安神的作用,穆玄昏昏沉沉又睡了很久,直到一阵凉风穿窗而过,他才微微打了个激灵,惊醒过来。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睡个觉都这么不老实。”
一道慈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穆玄睁眼,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惠明帝。
他静静的望着一身明黄的皇帝,没行礼,也没说话。
惠明帝没有计较的意思,挥退欲上前帮忙的王福安,亲自把那条被撇在一边的蜀丝凉被盖回到那少年身上,口中道:“发了一日的烧,好不容易退了下去,再受了凉烧上来,药都白喝了。”
又沉眉望着旁边案上那碗已经凉透的汤药,道:“朕听太医说,你不肯配合人家问诊,也不肯喝药。怎么?这是跟谁置气呢?”
穆玄垂下眸:“陛下日理万机,何必浪费时间理会一个囚犯的死活?”
“囚犯?”
惠明帝叹了声:“今日若不是朕把你带过来,你现在还在穆王府的地牢里当囚犯呢!”
穆玄平静道:“不过换个地方坐牢而已,有何区别?陛下明察秋毫,体细入微,天下万事皆能了如指掌,却故意说是臣传信给陛下,不就是想断绝臣所有后路,让臣安心做这个阶下囚么?”
他开口如此放肆无礼,惠明帝竟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说来说去,还是在跟朕置气。”
皇帝表现得越云淡风轻,不露端倪,穆玄便越觉心冷。
“陛下深夜来此,定不是为了听臣说这些废话。臣谨听圣训。”
穆玄垂眸盯着那片明黄枕面,恭敬而疏离的道。
听他这么说,惠明帝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住了。
“朕本打算等你伤好些再问。既然你愿意现在说,朕也不拖延了。阵眼的事,到底查的如何了?”
惠明帝紧紧望着穆玄,目光比平日多了几分审视和锐利。
穆玄迎视回去:“臣的确所获颇丰。”
惠明帝目光一亮。
穆玄:“臣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臣的父王。臣只等着亲自向陛下禀报。”
惠明帝目光更亮了。但很快,这亮中就露出了一点疑虑和困惑。
“既然收获颇丰,为何之前不及时禀于朕知晓?”
穆玄也紧紧的望着皇帝:“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时机?”
惠明帝眼中立刻现出冷意:“这样重要的事,你跟朕谈时机!”
穆玄沉默不语。
惠明帝看着他:“好,你告诉朕,何时时机才成熟?今夜是不是好时机?”
终于到了摊牌的这一刻!
穆玄知道一旦走出这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他即将面临的,也将是一场足以震荡整个大邺朝的狂风暴雨。而皇帝的那一点慈爱之心,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也会被摧折的一分不剩。
“回答朕。”
惠明帝目光更紧迫了。
穆玄对皇帝对视了片刻,恭敬的道:“时机成熟与否,全赖陛下的一个决定。”
到了这一刻,惠明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最初的震惊与失望之后,他胸口慢慢起伏了几下,目光沉痛与愤怒交织:“你敢威胁朕!”
穆玄垂下眸子,依然恭敬道:“臣僭越!”
“你何止僭越,你简直胆大包天!”
毕竟多年坐在那个位置,即使是龙颜大怒,惠明帝声音依旧是低沉的。
侍立在一旁的王福安却已吓得魂飞魄散,一叠声道:“圣上息怒,莫气坏了身子。”一面不停的给穆玄使眼色。可惜后者压根儿不接受他释放的信号。
惠明帝慢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沉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穆玄抬起头,黑眸坚定的望着皇帝:“当年鬼族大肆入侵,人界生灵涂炭,几遭灭种,是公输一族的先祖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