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之后,伴随一句喑哑的轻唤,一只手缓缓扶上步虚凌的脑袋。步虚凌一怔,捉住那只手抬起头,一脸的坚毅遁去,空余脆弱的泪光:
“你,你吓死我了!”
宁子歌嘴角牵动,似乎想宽慰步虚凌,又有些茫然:
“我,我没事……”
第44章 赤焰大会
“赤焰大会第一局武试——赤兔坛胜出者步虚凌,对阵总坛卫鸠。”
白衣,铁扇,点漆般的星眸。出尘的少年,清伶伶地立在比武台的边缘。
卫鸠步履沉重地走上比武台,目光直勾勾地在步虚凌脸上打量——眸色漆黑,并非传说中的“虎瞳”。卫鸠心中一松,像看着将入虎口的羔羊般,露出一脸邪魅的笑。手臂一挥,一片斑斓的剑光向白衣少年铺展而去。
残虹一式定乾坤!
比武台两侧的观礼台上,赤魂坛胜出者、蒙面的冷月宗宗主霍然起身。
“这不是卫鸠的功力,朱久焰给他吃了洗髓丸!”
“会怎样?”另一侧的观礼台上,赤乌坛的胜出者、丹霞掌门陆渐行,抱剑倚栏,淡淡地问。
“易筋换劲,固气铁骨;气灌真田则至刚至猛,气息衰败……则生不如死。” 说到末尾,冷月宗宗主的语调低沉下去。
“陆渐行”侧目相望,眼中满是怜惜之色。
“步虚凌,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冷月宗宗主上前一步,似要有所行动。
“别急。”“陆渐行”止住他,语气笃定。
场地中央,那片斑斓的剑光上,白衣少年像一尾翩翩的蝴蝶,轻盈妙曼;他手中的铁扇仿若灌注了灵气,与他的身形、指尖相生相伴;少年催动铁扇,有如两人协同作战,密密匝匝地围住了那片斑斓的剑光。
“有磊哥加持的步虚凌,自幼因修炼落下的魔障已破除,所修虎章已近大成;”“陆渐行”微笑着说:“而卫鸠,就算磕了兴奋剂,也是有弱点的。”
冷月宗宗主凝视比武台,那片斑斓剑光,果然在绵绵不绝的蝶舞中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倒是你,当日没有随那个神秘老头而去,只留凭一部口诀,生生错过了修成绝世武功、与朱久焰比肩的机会。不可惜吗?” “陆渐行”继续说。
“武林至尊,世上多一个少一个,于你我有何意义?” 只露出双目的冷月宗宗主,与“陆渐行”牢牢对视,目光愈发清亮无俦:
“就算错过全世界,此生没有错过你,足矣。”
此时的比武场中,卫鸠的眼底升起惧意。洗髓丸给他带来一身暴涨的横练功夫,竟然在步虚凌的轻灵面前无能为力;他只能寄望于师父的后手,那个叫九头蛇的人——
宁子歌站在比武台边,神色凝重。总坛比试,是赤焰大会的终极较量,胜者便可授予赤炎令。在少卿哥的一力策划下,他们兄弟中的三人获得了总坛比试的资格,志在必得的不仅是赤炎令,还有少卿哥的复仇计划。兄弟四人,一起为这次赤焰大会作了充足的准备;然而,对方也是有准备的,不是吗……比如,眼前这个开了挂的卫鸠;比如,前天夜里的偷袭,那粒强喂给他的药……此刻,比武台上步虚凌占据了优势,但并不能减轻宁子歌心头的焦虑。
突然,他耳畔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传音入密?!”
“步虚凌!”
比武台下突然亮起一声清斥。激斗中的步虚凌心神一颤,原本流畅的攻势略微阻滞了一霎。高手对决,纤毫毕现;卫鸠不失时机地抓住这一秒,反守为攻。
步虚凌强行凝神,力挽狂澜,依旧阻不住一缕y-in翳在心头盘桓——宁子歌向来唤他“磊哥”,何曾如此生硬地称他“步虚凌”?!
“步虚凌,你一入夜就化身恶魔,残害了多少武林同道,你可知道?”宁子歌的声音继续在一片刀剑相交之音中传来,熟悉又陌生,仿若实质般狠狠地扎入步虚凌的心里。
一个不慎,步虚凌肩头吃了卫鸠一记,他翻出战圈,伏地喘息,目光落在宁子歌身上,既惊且怒。
“不好,摄魂术!” 冷月宗宗主、化名严顾的明瑜,对朱久焰的手段非常熟悉:“宁子歌什么时候中了摄魂术的蛊?”
这一幕似乎也超出 “陆渐行”所料。走火入魔时期的行径,虽说不为步虚凌所控制,却真切地是他一块心病;而这隐疾,被最倚赖之人亲口诟病,不啻于最大的杀伤力。
“我要把宁子歌打晕,你别拦着。”明瑜捏起了剑诀。
“不!”“陆渐行”断然拒绝:“再等等!这同样是步虚凌要克服的心障,没有人能够帮他!加油,磊哥!”
卫鸠岂能留给步虚凌喘息的机会。残虹一式,斑斓再起。宁子歌邪惑的声音亦同时响起:
“你是恶魔!被父兄所弃,被全天下所弃!”
剑气和心魔,由内至外,齐向步虚凌碾压逼迫。神形俱危之际,一片混沌中,逼出一段电光火石般的记忆——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这是宁子歌被捆成粽子般,仍要额头抵住额头,柔声安慰他的话语。
“——不!并不!”步虚凌怒吼着,拔地而起。
这是他对那个傀儡宁子歌的回答——不称呼他“磊哥”的宁子歌,不是真的宁子歌;也是对自己心魔的回答——就算背负恶魔的罪名,被天下所背弃,他依然拥有守护他的天使,拥有宁子歌,他坚信不疑!
暴起的步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