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稳满足于现状,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那个人。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成全了我,还是毁了我的一生。
我对他最初始的记忆是模糊的,大概因为遇到他的时候太小了吧,我与他相撞,我只记得他的高大,冷漠,以及轮廓不清面目不分的五官。
并不是说他有多丑,而是当时的我真的没记清他的模样。
后来,他的相貌随着接触,在我脑中逐渐印得清晰,变成那个让我午夜梦回惊醒中,又恨又怕的面孔。
他的残酷其他人无可比拟,我曾亲眼见过他杀人,或是犯错的下属,或是敌人,他就像一团暴戾野蛮的火,不小心沾染,便会被毫不留情面的,以最惨的方式尸骨无存。
原本在旁人的闲谈中偶然听到的,我并不相信的故事,后来也因为他的光荣事迹,和对母亲的态度而转变成深信不疑。
自那起,我开始疑心他把我带在身边是不怀好意。
虽然他们说……如果没有那个人,就没有我今日所有的待遇和光芒,就好像对我的收留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让我去感恩戴德。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管一个人多么没人性,多么恶名昭着,只要他足够强大,凌驾于众人之上,那么强按头的施舍,也会被别人理解为可以拍手称赞大肆宣扬的善良。
别人只会赞美他歌颂他,所有好的形容词都冠在他头上,却没人问我,我是否真的想走别人给我安排好的道路……
有人说我不识好歹,也有人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享受着这条路的平坦,一边抱怨着自己不愿意走这条路,对此我只想说,路硌不硌脚,只有走的人知道。
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最终仍旧什么都没有说,我什么都不配说,也不想说。
我只想变得更强大。
强大到可以真正做自己人生中的选择。
在我没走出那个积木城堡之前,以我的认知,我以为人活在世上的方式就只有那样而已,在基地里摸爬滚打,虽有地位高低的差别,但大家总归是一类人。
真的,我原以为整个世界的人都是那么活着的。
直到后来,慢慢长大了,恍然得知真相的我,被从内心深处涌动出的惊愕,刺激的泪流满面。
原来,通往终点的路不止一条。
放眼望去,我身边还有千百条路,平坦的,崎岖的,光滑细腻的,嶙峋蜿蜒的,还有我脚下,泥泞的……
每个人的出发点都不一样,而我从前被封闭在基地里,我只看到脚下的一条路,所以顺理成章的认为,生而为人,像那样走一遭是必修课,也是正确的。
可在得知真相的那刻,在落差之下,我恍惚意识到,有些错误是与生俱来的,是你一出生,就双脚踏在错误土地上的。
最开始我也会羡慕他们,能够坦荡而平凡的过生活,出生,上学,毕业,工作,结婚……周而复始。
我自欺欺人,用自己的大脑骗自己,故意想着,那样的生活真有够无聊的。
另一边却贪婪的不肯移开视线,把每一个与我处在相反世界的人都盛在眼睛里。
后来姜淮禅看到,问我,你是想当龙,还是想当一条咸鱼。
我从车窗抽回视线,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没回答。他把这理解为这是我的骄傲,并且志向高远。
其实那刻我心里在想……
到底是咸带鱼好一些,还是咸秋刀鱼好一些?
后来经过一番头脑风暴,我终于大彻大悟。
我,还是想当咸秋刀鱼。
只可惜,这种年头连秋刀鱼都要被赶着跃龙门,跃过去化身为龙,过不去,身旁凶神恶煞的人反手就是一巴掌,苦不堪言。
好吧,谁叫被逼上了独木桥呢?不往前走,难道还跳下去不成?
于是我拼命的训练,让自己的外在变得坚韧,另一边像干竭的海绵一样,疯狂吸收有利的生存知识。
人们都说怀揣着恨意成长的孩子,若是发起狠来逼自己前进,虽会扭曲,但定所向披靡。
我想,是这样的。
而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偌大的基地,其中没有几个是我的朋友。
其中利维坦算是一个,他是洛里家族的小公子,一头傻了吧唧的金发,愚蠢又英俊的面孔。
他和我一样,从小被养在姜淮禅身边,说是让他给我作伴。但我很怀疑姜淮禅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譬如喜欢给别人养孩子……
后来才知道,利维坦也是利益的牺牲品,他养在这,美其名曰巩固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实则是他父亲安插在这边的内应。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当时的我们怎么懂那么多,有相近年龄的自然会不约而同的往一块凑。
他这个人十分聒噪,每次我懒得搭理他的时候,他就问我:你知道我的代号是什么意思吗?我告诉你,是很可怕的怪兽,我会一口把你吃掉!边说还边张牙舞爪。
他们更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