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两眼,像个护食的橘猫。
那些孩子似乎都认识男孩,有点怕他。
见李殊睡着了,他们便围着男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李殊又醒过来。
她是被人踹醒的。
腰上一阵剧痛,她没忍住倒抽口气,抬眼望去,一团光圈下生着两条腿,腿边的一把小刀像一把挂件,闪着冷冷的光。
她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人影才渐渐从光圈里浮现。
是那个眼镜男。
他抬手,一袋塑料袋砸到李殊脚边。
这人贩子,下手真狠,李殊以为身上被捆着,只好倚着厢门慢慢坐起,突然发现手一松,麻绳早就不知被谁被人解开了。
环顾四周,车厢里只有她和脚边睡得正熟的小男孩。
眼镜男朝李殊点点下颌:“你照顾一下他。”
看样子是眼镜男给自己解的绳子,李殊想追问其他人的下落,但眼下估计她问了对方也不会说,她把话咽回肚子。
“好。”
眼镜男离开。
袋子里有几瓶矿泉水,面包,跌打药,消炎水,棉签,创口贴和纸巾,倒是齐活。李殊实在太饿了,立刻撕开包装袋啃了几个面包。吃得太急,咳了会儿,等气喘匀,她用水沾湿纸巾给男孩擦脸,男孩身上的伤口比想象得多,有些地方皮肉都裂开,一阵浓浓的腥味,像是早就留下的伤口。
眼镜男站在车厢不远的地方抽烟,也不怕她们俩逃了,低头不知想什么。
李殊观察四周,看来已经离开高速,附近是一家砖厂,砂石声隆隆作响,热火朝天。
几个裸着上半身,搭着条毛巾的工人从货车边走过,好奇地看李殊一眼。
这么多天李殊第一次见到人,她差点想冲上去拉住他们救命,自由的曙光唾手可得,只是下一瞬,那些工人竟然转到了眼镜男身旁,几个人说说笑笑,不时指了指李殊。
李殊隐约听到几个字眼:“老婆……儿子……”
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认知让李殊有些绝望。
黄土地,红砖瓦,连绵不绝的厂房,几乎看不到几棵树,鸟不拉屎。
天色昏黄,不知是被砖厂的烟雾熏得,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硫磺味。平原——这给了李殊一点安慰。这里绝对接近西南省会府城了,就算不是府城也是府城一带的卫星城——周围一座山都没有,十五年来李殊还是第一次见到。
平原意味着电话亭,信号塔。
也不知那帮孩子被转移到哪里,砖厂那么大……李殊拿着蘸着消炎水的棉签给他破相的额头涂,男孩突然醒了,他睁开水润润的大眼看着李殊。
四目相觑,李殊咳了咳:“我……”
男孩眨眨眼:“姐姐,你好黑呀。”
我谢谢你哦。
夜里不显,白天一看这孩子真是长得干净体面,而且十分诚实。
李殊默默下了点力气,男孩立刻疼得眼泪汪汪:“痛……姐姐你生气了?”
眼镜男朝这边看了一眼,李殊立刻捂住孩子的嘴笑了笑,天色有些暗,男人略带寒意的目光有些渗人。
李殊压低声音:“别让坏人听见。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男孩不明所以:“我不饿。早吃过了。”
李殊诧异:“什么时候?”
男孩皱皱鼻子:“你睡得死猪一样的时候。”他在屁股后摸了摸,掏出一块压得瘪瘪的小蛋糕,心疼地说:“哎呀,不能吃了。”
李殊看看自己手里平平无奇的面包,没有吭声。好浪费啊死小孩。
死小孩问:“姐姐叫什么名字?”
“李殊。特殊的殊。你呢?”
小孩眨眨眼:“我叫小邺。”
眼镜男朝他们走了过来,李殊神色戒备,他却绕过自己抱起男孩,男孩明显地抗拒了一下,眼镜男姿态强硬。
李殊站起来,脱口而出:“你要带他去哪?”
眼镜男不理她,绕到车门前,铃声响起,他拿出小灵通接电话,没有看李殊这边。
李殊心急如焚,看不到前面的状况,又不敢正面跟眼镜男硬杠。她在沈代杰那里能吃两耳光,在眼镜男手底下,估计一耳光就归西了。
他抱走小邺干嘛,这货该不会是个变态吧。李殊扒着车门,探头探脑,突然脚下一空,摔到地上。
她视力好,一眼看到不远处白墙上红色油漆刷着踏实工作,平安回家的字样。下面是xx政府xx区字样。
眼镜男把小邺放在跟前,似乎跟电话里吵了起来。
这时正是砖厂开工的时候,路上没有行人,李殊突然有种冲动,要是她现在逃跑,一刻不停地逃跑说不定也能找到派出所,找人把自己送回婺州。对了,她弟弟还在帝都等她,她还答应帮大椿树找脚呢,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逃跑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咽了咽口水,胸口激动地发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