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叫陆九游,与秦尊坐在前排。看了一眼身后侧不远处依在楚纨脚边的小雅,陆九游低语道:“秦师兄,你说这凰曦公主生在这样富有的国家,为何还要想不开大老远的跟着周辉跑到天柱峰上去受苦?最后还被压了三百年,从一大国公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看那长乐王白发苍苍,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父女相见却不能相认,可怜呐。”
仿佛有所感应,那小雅本在缠着楚纨要酒喝,忽然转过头来,一双灰暗的眼睛看向陆九游。楚纨也看过来,一看到陆九游和秦尊,立马就眼神一沉转过头去。
陆九游一笑,将手中扇子展开挡在唇前,低声道:“秦师兄,我看这楚三公子是真恨你。”
自从楚家大哥楚朔死后,秦尊一下从往日那个纵横西城喧嚣夺人的伏魔堂大弟子,变得低调沉稳内敛。
“陆师弟,少说,多看。”秦尊沉声道,面带一丝病容。去年蛟龙港那一场灾祸,不仅夺取了楚朔的性命,也差点毁去秦尊金丹修为。他如今处处谨慎,也有修为大不如前的缘故。
且不说前面刀光剑影,姜夙兴与顾白棠坐在后面吃酒,观赏长乐宫中舞蹈,颇是自在逍遥。
戏台上敲锣打鼓,跳上武生扮相的戏子,正在相斗。不时,走上来一个抹青衣,唇红齿白,青丝如墨,媚眼如丝。一曲唱罢,引得满堂喝彩。
顾白棠对之前的歌舞都兴致缺缺,却在此时仿佛起了兴趣,神色有所变化。
一旁的姜夙兴看在眼里,递过去一杯酒,笑道:“白棠哥,你喜欢听戏?”
其实姜夙兴只不过是想多跟顾白棠说说话,他前世与顾白棠相处十多年,怎能不知顾白棠平时里唯一的闲暇爱好便是听戏。
顾白棠勾起一抹笑,接过姜夙兴手中的酒饮下,身形端正笔直。
“儿时随父亲去云洲卖货,每次都去戏园子。往往都是货已卖完,我俩还不走,赖在人家戏园子里,直到班主出来请我们走。七岁后我入了西城,初来时不懂规矩,时常被舅舅罚去禁闭室,一关就是十天半个月。每每那时,我便只有闭着眼睛,靠着记忆中那几首模糊的戏曲陪我度过那些黑暗的日子。”
顾白棠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叙说着往事,神情有几分追忆往昔的迷离,他目光落在戏台上,用只有姜夙兴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喃道:“西城严禁这些东西,只能下山执行任务,偶然路过戏园,听一两句,便回想起很多儿时与父亲一起担着货物,走遍大街小巷时的光景……”
姜夙兴一直晓得顾白棠爱听戏,却不知他为何爱听。他前世只晓得每逢下山出任务,不论哪回,只要有机会,顾白棠总会拉着他去找一个戏园子听上那么一会儿曲子。却不想,是这么个缘故。
看着那戏台上的青衣戏子莲步轻移葳蕤生花,姜夙兴突然想起顾白棠前世那个传说中的道侣好像就是一个戏子,名字便唤作李青衣。
姜夙兴心头一跳,看向身旁的顾白棠,道:“既然你爱听,回头我也去学学,我唱给你听罢。”
顾白棠原本正看戏看的入迷,听他这样讲,好不容易把目光从戏子身上移到姜夙兴脸上。
笑道:“你?不用了。”
说罢,又看向戏台上的青衣戏子。
“为何?你喜欢听戏,却不喜欢我给你唱?”或是因着那前世之故,此刻看着顾白棠这般痴迷听戏,姜夙兴心头十分不悦。
顾白棠道:“你以为唱戏是那么好学的?这些人都是从幼时便被收进戏班里,至少十多年的修炼。你有那功夫,不如好好把修为提起来。”
说罢,又瞅见姜夙兴脸色不善,转过头来低声道:“我知你心意。如若你真有心,待你修得金丹之后,你我二人再去好好研习这其中门路,岂不有趣?”
他难得这般温柔的说话,姜夙兴听了,心里的欢喜溢到脸庞上来,笑着瞪了他一眼。
两只鸳鸯这边打情骂俏,看台上也已经唱罢。那青衣戏子缓缓行了个礼,赢得满堂喝彩之后,便自退下领赏。
晚宴结束后,西城的其他弟子回到住处,颜长老去单独觐见了长乐王。半个时辰后回来,把众人叫到屋子里,要商议事情。
“我方才去觐见长乐王,随七山老祖,长乐大公主一同,将此前发生的事情都详细说了。眼下,长乐王与我们的想法一致,凰曦公主的灵修小雅既然已经安然无恙,可以暂且不急着让它回到长乐,便让它与我们呆在一处,它若喜欢楚纨,想追随于他,也无妨。”
颜长老坐在位置上,神色严肃,道:“只有一样,周辉转世的去向,必须查清楚。但此事不宜张扬,长乐王已经答应,让我等以「西城使团」的身份随意在长乐境内游玩观赏,暗中查访周辉下落。只有一点,未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此事不能再让其他长乐七王知晓。是以他只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一到,不管我们查没查到周辉的下落,都必须离开长乐。”
颜长老说完,房中沉默了一会儿,众人俱不吭声,心思各异。顾白棠与姜夙兴垂着眉眼,心里都是一团乱麻。楚纨靠在门边,悠闲的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怪他悠闲,这西城使团中的众人,他完全就是带着小雅来走走过场。
秦尊出声问道:“话虽如此,可周辉的转世如今渺茫不明,我们究竟该从何处下手?”
颜长老道:“如果邬丛莲没说假话,当年我送回长乐的那个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