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本尊中过合欢散的事,不准告诉旁人。”
毕胜唐大惊失色,差点从楼顶摔下:“什么!你中过!?”
仇韶:“……”
是了,仇韶这才想起他去毒楼踢馆时,并没提到过自己也曾中毒的事。
两人俱是一滞,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
毕胜唐内心惊涛骇浪,总算明白过来当时仇韶为何怒意滔天,要烧掉所有合欢散了。
他生怕仇韶一下翻脸杀人灭口,抓抓脑袋,用拙劣的方式掩人耳目:“……刚刚风真大,您,您说啥来着?”
仇韶:“……本尊刚刚说,时候不早,救人要紧。”
他把毕胜唐推进房里,接过吴凌准备的热茶,一点点喝下,在外等着。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允许有旁人知道他中过毒的事。
谁会容忍自己的把柄被别人攥住呢?这个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嘲弄。
人的心是一杆秤,骗得了别人,却永远骗不了自己。
尊严在这边,人在那边,秤一点点倾斜过去,直到失去所有砝码。
“阿凌,如果对一个人……每每见面,还未开口,却总有种即将行差踏错的预感,这是为何。”
这也不算个问句,两人并肩站在门外,吴凌仰头,合眼未答。
长空寂寥,偶有星光。
有些事,本就不需要答案。
第59章 五十五计
吴凌递来的茶里加了安神养心的玩意。
“……现已确定,相思堂与鬼谷没有直接联系过,怕是他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被人当了刀使,沙雁行疯疯癫癫每念在嘴里的那个人究竟是哪来的……护法,鬼谷的事要在道上先把消息放出去么?”
那声音略一沉凝:“……放,找几个弟子装成江湖人把消息透出去,你们再查一下鬼谷近年树了哪些敌,几百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总有蛛丝马迹在,别忘了去调查住在鬼谷周围的人,一个都不能错过。”
几个堂主与吴凌围坐商量着从何处调查鬼谷的事。
仇韶坐主位听了一盏茶时间,大约是在座的都是心腹,仇韶又实在疲惫,本打算闭眼小憩片刻,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吴凌在仇韶身上盖了条毯子也没察觉,朦朦胧胧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仓促的梦,梦里居然是当年第一次见牧谨之的情景。
白教弟子分两种,一种是土生土长,父母是教徒,生的子子孙孙自然就是家养的弟子,吴家就是这种情况;还有一种是招贤纳士过来的,江湖里想入白教的人如过江之鲫,但成功入教的却寥寥无几,门槛高关卡多,不仅看实力,还要重人品,过五关斩六将后,最后还得由四堂主、长老会一致首肯才算过关。
所以很多人说入教难,难于上青天,就是这个道理。
仇韶没关心,但也知道有这个人,教内为迎接这位传说中难得一见的人才办了酒宴,开场后仇韶赏脸来了一下,宴上传杯递盏好不热闹,不过临走也没见到那人。
回去的廊道缦回蜿蜒,两侧垂挂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庭内花影重重,垂丝海棠开的正盛,瑰粉花簇压得细枝不堪重负,蔓蔓垂向一侧的小河边,落英随风飘摇向水面,红光辉映着彤云,万枝竞秀,如满天明霞齐聚在此,锦簇非凡,却也静谧非常。
月在河中,粉黛在月,仇韶站在石桥中央赏景,忽的发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谁在那。”
仇韶中指微曲,弹出一记劲风。
风摇枝散,夜空里顿时花飞满天,纷纷扬扬中,有人从一侧树边信步而出。
“牧谨之见过尊主。”
人面生得很,个子高挑,幸好还算识趣,站在拱桥下端,否则以仇韶当时的个头还得仰头。
“你是哪个堂的。”仇韶停在拱桥最高处,俯看下去。
月色太好,对方身上镀着层淡淡的月华清色,仇韶觉得这名字有那么一点印象,对方专注仰看他的神色也有几分熟悉,但不知在哪见过,他想了想,确实记不清。
姓牧的未语先笑,声音清朗,“哪个堂的都不算,属下是新来的。”
哦,仇韶恍然大悟,这就是今天酒宴的主角。
“那你怎不去那边饮酒。”
牧谨之举步上前,离得近,仇韶鼻息里都是对方身上的冷香气。
也不知在花中驻足了多久,才能染上一身的味。
这人莫不是迷路了,仇韶以己度人了。
“本是要去的,走到这就不行了。”牧谨之解释:“酒时常能喝到,美景却不是,良辰加美景更是难上加难,怎能贪杯误事呢?”
仇韶端详了一下这位嘴皮子很利索的新人。
“你为何来白教?”
仇韶这会年纪不大,还略有些少年人好奇的本能,人人都有目的,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为了财宝?秘籍?还是令人艳羡的江湖地位?
那人定定看着自己,没有迟疑。
“因为尊主。”
“因为您在这。”
梦很短,但很清晰。
清晰得仇韶心如擂鼓,他忽的想明白了一件事。
所谓良辰美景,其实都是假的。
只有心中所念的时刻,时时都是良辰,处处都为美景。
天刚刚破晓,残星将褪,仇韶在一声惊呼中醒过来。
“尊主——!”
在外正当值的药童欣喜得忘了敲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直接撞了进门,
声音大得破了音,一嗓子传遍整座小院,不亚于天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