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摹绘卷里蝶飞如心绪
半阙断章旧曲是风在唏嘘
谁参透蝴蝶舞姿的命理
我寻着题字上写的约定
是莫失莫忘了不离不弃
飞过温婉眼底遗了春几许
方知聚散离合随了蝶去
“这歌叫什么?”许久,白浅问她。
苏念倾看着她,好像跨过千年的时光。“叫《话蝶》。”
那时她拉着她的手和她说,“我教你一首曲吧,你那么聪明,一定学得会的。”
她果然很聪明,学得很快,不但很快,而且从来没有忘记过。
回忆才是一把刀,会将人伤得体无完肤。
苏念倾跳下树,张开双臂冲她喊道,“跳下来啊,我接着你!”
白浅闭着眼跳下去。树枝晃了一晃,几片绿色的叶子落下来。寂静无声。
“对了,后来呢?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后来啊……我又一次见到了她。只不过,她不记得我了。”
“啊?”
“对啊,哈哈……她的记性太差了呀……”
不过没关系的,我记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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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流逝叫光阴似箭。
苏念倾常常觉得,自己已经和白浅在一起几百年。数百年的光阴,却好像只是一个眨眼,不经意中便从指尖匆匆流过。
白浅的青丝已到脚踝,不得已将一部分头发盘了起来。苏念倾前几天发现了一处镜湖,今天帮她把头发盘好,两人一起到了目的地。
“这个镜湖是做什么的?”白浅跪在地上,满是好奇的看着平静的湖面。
苏念倾望着湖面上的自己和白浅,“可以看到前世和今生。”
“前世?”白浅把脸贴近湖水,“真的可以?”
苏念倾盯着湖面,“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湖面变动,一副陌生的画面缓缓展开。
这是白浅的前世。从家破人亡到流亡外地,直到遇到虚清,再到遇到苏念倾,所有的事都详细展现在两人面前。
白浅看着镜湖上的苏念倾,再看看身旁的人——两张熟悉的脸此时重叠在一起。白浅凝噎,无言。
苏念倾看着湖面水波退去,她放开白浅的手,保持静默。
白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就是你找到我的原因?”
苏念倾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抱住她,“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找了一千年?”
她与她四目相对。
苏念倾将藤枝□□她的心脏,血液泊泊流出。
她捧着她的脸,终于用一种温柔而缠绵的语气说道,“你不是蝶衣,也不是白浅。”
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白浅的呼吸渐渐微弱下来。苏念倾吻着她的唇角,“若必须放弃,我不会再爱你。”
她说完,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暗红色的血洒在对方的头发、脸上,然后白浅化成一股青烟,消失在她的面前。
而苏念倾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许久,她坐在地上。
森林消失,湖水干涸,地面塌陷,所有的一切推倒重来。
“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
苏念倾伸出手,看到天空掉下一只沙漏。静止的沙漏此时开始变化,她听到里面“簌簌”的声音。
——————在云霓创造的这场梦里,只有毁掉执念才可走出秘境。
而白浅,才是她最大的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话蝶》玄觞
我在努力的编编编~
谢谢你们,你们对我太好了!
再开个新文好不好?
嘿嘿……
第69章 斩断情丝化作弦
何谓爱而不得?
她是天边弦月,你伸出手来够不着;她是天上神仙,你此生修炼等不到;她是异世渡人,你坐在岸边痴痴念念,她却划船只在人间之外。
于是你等啊等,直到希望变成绝望,最后变成一种执念。
执念不可破,一旦破灭,如露珠炸裂,顷刻消散。
苏念倾睁开眼,看到头顶下掉下的黄色砂砾和灰色石块,有几缕细纱簌簌落在脸上,将半边脸覆盖,然后“簇——”,落在地上。
她扶着石板坐起来,有些艰难的咳嗽起来,声音嘶哑难听,如同残破的琴弦。点点血迹落在地上,她伸出手指,一一抹进,仿佛抚摸亲密的爱人。
“犹在现实几百年,原来只是一场空。”苏念倾默想着,看着露出半边天空的破旧屋顶。终于停留片刻,踮起脚尖飞出石屋。
湛蓝湛蓝的天空,看起来像是纯净孩子的眼,简单,忧郁,伴着徐徐清风。谁能想到,在这间石屋的外面,有着这些清新美丽的风景?而她却躺在冰冷的石头之上,似个傻子一样地梦了数百年。
现在想想真是荒诞——自己和一只梦兽待了些许日子,竟然连这层层梦境都分不清楚。如果不是发现白浅的那些异常,她又要在梦里停留多久,是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还是直到沉溺其中灵魂再也醒不过来?
苏念倾一边循着打斗声向前赶去,一边警告自己那只是一场美好的镜花水月。毕竟,身为蝶衣的那个女子不会将温柔分解给自己,白浅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对自己毫无芥蒂,这世上,和尚未泯凡尘之心,妖也会有七情六欲,人又怎可能永不改变一如当初呢?
想着,她嘴角勾起,露出自嘲的弧度。
大概,黄粱一梦有多幸福现实就有多残酷。这依着自己的心愿而幻化出的风景,终究是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