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研狂奔而去, 穿过十点后还未关闭的和修邸大门。
没有人守门。
没有仆人的身影……
一路上血的味道冲鼻,有人类的,也有喰种的,道路两旁的花草上似乎有暗色的“露珠”滴落在上面,草丛深处尸体的轮廓隐约可见。
和修研的理智接近崩溃,分不清是谁,也没有时间去分辨对方的身份。
他只想尽快见到爷爷!
爷爷!
在风的传递下,他闻到了爷爷的气息,位置是和修邸的外宅而非内宅。
和修研的瞳孔微微涣散,为这份气息的温暖和熟悉……
爷爷的……血……
记忆中强盛的喰种气息几近于无。
如果这个世界发明了rc细胞感应仪,那定然会如和修研一样发现整座三层楼的外宅内部仿佛都被“红色”覆盖了,到处都是赫子留下的战斗痕迹。
他闯入了外宅里。
外宅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装修奢华,欧式的皇家风格。
从门口到内部,有一条蜿蜒的血路铺开。
地毯粘稠。
碎肉,内脏,断肢,角落里是被削掉了头颅的仆人。
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不知何时破碎了一半,壁纸染上洒出的血污,只剩下另一半灯光仍然耀眼夺目,照亮外宅的大厅。
倒地的古董花瓶,满是刀痕的楼梯,昔日威严华丽的场景不复存在!
一种森然的恐怖感散发出来。
和修研来的路上一个敌人都没有碰到,仿佛敌人都消失了……不!他相信一定是爷爷驱逐了敌人!和修家如此强大,传承了数百年,内外的防守即便是青铜树全力进攻也无法打破,更不用说爷爷在家里坐镇大局!
“爷爷!”
“爷爷,您在哪里?!”
他发了疯的往楼梯上跑去,大声喊道,顺着血的味道前去某个地方。
血的终点。
二楼的走廊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墙壁坍塌,大门四分五裂,平整光滑的地面碎裂,露出底下同样坑坑洼洼的库因克钢。
战斗之惨烈,可想而知!
和修研再次看见了家里的仆人,他们死之前都在赶往待客室的方向。
似乎距离那里只有一步之遥……
远远的,他好像看到了待客室内高悬的ccg徽章,白鸽在展翅,金色的麦穗与花朵点缀在它的两侧,象征着和平。
正下方。
和修家主一般会坐在那里的位置上,桌子染满了血。
一个身影倒在桌子上。
白发散落,数把v组织的刀剑插在老者的头颅、腰部,仿佛要把他活生生钉死在上面,不给他抬起头多看一眼门口的机会。
只这一眼,和修研的灵魂如同坠入了地狱。
“爷爷……”
他的声音颤抖。
在听到隐约到如同幻觉的动静后,老者挣扎着微微动了一下。
被三把刀从太阳穴和右眼贯穿了大脑的和修常吉活着就是一个奇迹。或许是行凶者假意的仁慈,又或许是最极致的残忍,迫使他要在刀剑的锋芒下倾尽全力地抬头,让他品尝到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一万倍的事情。
但是他不能死……
他不能死……
和修家还未……交给……研……
他要……等到研回来……把曾孙女的消息……告诉……
这里……也危险……
和修常吉用尽全力睁开左眼的眼缝,苍老年迈的眼眸里灰暗得看不见一丝光。他受的伤太重太重了,也吸入了很多cr瓦斯。
他的生命坚持到了极限。
纵然是赫者级别的喰种也无法摆脱死亡的威胁。
“研……”
近半个小时的苟延残喘,只为一生好强的老者争取到一个破碎的字眼。
他知道……自己终究等来了最宠爱的孩子。
他也知道……
这是多大的伤痛与绝望。
和修常吉的左眼睁着没有闭上,失去了生机,血从额头流下,覆盖了眉头与眼睛。纵使受了这样严重的致命伤,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只是,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死不瞑目。
仿佛有无数话想说,却最终来不及说出口,永远错过了。
和修研扑了过去,抱住爷爷的身体,双眸里不停地流着眼泪,呼唤着爷爷:“爷爷……我回来了啊……是我!我是研……我回来了……”他触碰着贯穿了老者腰部的刀剑,想要拔出,手又抖得厉害,感觉到了手下冰冷僵硬的身体。
说到最后,含糊的哭腔淹没了所有的字眼。
“呜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泣血的哭声划破了和修邸宁静的天空,仿佛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
和修研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无人生还的和修邸,只留下它的小主人抱着逝去的亲人失声痛哭,喉咙里有刀子磨过,可以割破世上最坚韧的血肉。
精神世界里的大海神社掀起狂风巨浪,冲击着屹立在海上的壮阔神社。
一基基朱红的鸟居粉碎!
心灵的崩溃,让所有有形之物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海浪凄厉如哭诉的声音震动了精神世界的所有人格,彼岸花的世界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花枝摇曳,血一样的液体从泥土之中流出。冥河底部的暗金睁开眼,瞳孔之中倒映着现实与虚幻,见证着自己最后的血亲的离去。
三代以内。
他再无一个能接纳自己的亲人了。
【……】
暗金缓缓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