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直接夹到小天嘴里,看小家伙嚼得满脸憋红,便扬起一抹漂亮至极的微笑:
“你再耍嘴皮子这一招,对我也是不管用的。”
——你是不是太久没见我,对自己耳根子软的程度有什么误解﹖
小天将饭菜狼吞虎咽下去,又连忙将饭碗筷子都抢回来。“你就刀子嘴豆腐心吧,明明就舍不得赶本少侠走,还装什么嘴硬。”
——早知当初就不该把小不点送到太学去,把人教到现在伶牙俐齿的,这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他暗叹一口气,“你自己先吃着,我先去一趟皇城。”
他起身拿剑欲走,却被小天死命拉住。小家伙长大了,没有以前那么常撒娇,眼神却分明还是孩子一般,满眼只是忧心自己:
“飞哥哥,你多吃点儿吧。”
他不禁想,自己估计是一辈子都要栽在这鬼灵精身上了。
他正在想怎么能把鬼灵精安抚下来,门外忽然却有一阵急赶的脚步,来不及通报便推门而入。
他整个人都瞬即绷紧起来,以为是城外又有异动,怎料进来的赫然竟是景焕康——
“白帅,陛下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糖、糖、糖、还是糖。陛下沉睡了好几章就是为了放大招虐狗(大误)
☆、白昼之夜
整个楚宫犹似炸开了锅。内务府终于久违的重回繁忙,全个皇城的内监都欣然赶往承光殿,来回为君皇打点,连仪雅和墨莲华也一并充当侍女忙活着。御林军在承光殿外井然有序地布防,除君皇指定要见的人员,其他人均被婉拒在外,以免惊扰圣驾宁养。
景言甦醒后,第一个开口要见的便是白灵飞。然而统帅有统帅卸不开的责任,当白灵飞向军中将领交代好要事、飞马穿过整条都城天街直入皇宫,景言已经安顿好各项要务,将众人挥退了出去。
六部尚书鱼贯离殿,恰好就看见一抹白衣从夜色中匆急而至,喘著气跑到殿门前。
“白帅不必太过担心,陛下醒来以后气息不错,是件可喜可贺之事。”兵部尚书叶鸣钦笑道。
“谢过叶大人,灵飞来得匆忙,唐突了各位——”
“別把时间浪费在虚礼上,再看不到你,陛下可就要把殿门都望穿了。”
叶鸣钦与众位大人辞別而去,白灵飞又怎等得及半刻﹖就在他们转身的同时,便二话不说推门入内。
殿内没有別人,景言一身净黑华衣、发披肩侧,就坐在床边默默看着他。
——那眼神深邃有如大海,将他开门前一瞬的所有焦躁都抚平过去。
他不由自主湿润起眼眶,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他用力的眨一眨眼,感觉到有些什么划落而下,然后才看清景言眼底也异常地明亮,仿佛落入了殿内风烛的点点光芒。
本来是有许多想说的,但他此刻都不想说了。
也许唯一需要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话:
你活着就好。
但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眼前一晃,他便被拉入一个怀抱里。那臂弯稳如山岳,带着使人安心定神的力度,还顺道替他掩上了殿门,彻底隔开了都城外面的秋末流霜。
“傻瓜,在城墙上吹风还不够﹖”景言把他的头埋进自己肩膀里,似是想笑,又止不住话里溺出的温柔。“你再吹风,我看着心疼。”
那嗓音带着昏睡初醒的沙哑,轻轻搔在他耳旁,伴随微痒,更多的是绵密如丝的痛。可是他是那么想听这把嗓音,想得甘之如饴,即使听多久也不够,只要景言能开口就行。
“说着动听,你心疼的可是自己妹妹。”他知道自己哭着又笑着,表情一定狼狈得很,便索性凑在景言颈间不想再抬头丟脸:
“我在你床边敲锣打鼓了十几天,也没看你动半根手指,结果仪雅一回京,你这就忙不迭的醒来了。”
“我再不醒来,不就白费你送我的精元﹖”景言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道:“你当自己武功不值钱,我心里可都记着,你少一分我就疼一分,疼著疼著就疼醒了。”
“……所以说到底,你心疼的也不是我。”
他终于仰起脸扬起下巴,笑容好看得连景言都恍了神。
“多亏你一直介怀我跟师兄在天引山的事,现在好了,你待遇比师兄当年还要高,我这些年的修为都送你了,以后別再来念叨我。”
景言抬手抹去他的泪痕,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他自然不是光凭意志就能醒来的。这些年的身体状况如何,他自己最是清楚,在中箭重伤之前,他元神早就几近殆尽,要靠销魂丹透支自身,看上去才能像一个没事人。
现在丹田一股澎湃之气悠悠徘徊,正不断在他经脉间转化为自身真气,使他整个人重回几年前的巅峰状态。他知道自己能像没事人一样醒来,便是靠白灵飞割舍功力、将自身大半精元用御剑门的逆转阴阳之法输予他的。只是如此一来,他虽然能暂时得救,白灵飞的武功却付诸东流,和一个普通江湖武士无异了。
然而,咒术仍在,当他再熬几年又到油尽灯枯的时候,还有谁能再救自己﹖
思量之间,门外扬起侍女的唤声:
“陛下,奴婢前来为您沐浴更衣。”
白灵飞跟他对望一眼,却见景言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明显没打算让人进来。
殿门敞开。
那群侍女愕然一怔,只见白灵飞从门缝里探身出来,对她们礼貌地点头,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