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眉徒然落下,他没想过竟是周衡先提起来这事。
殿上一时静默,只留下王德全站在一旁微微发抖地轻响声。
“是我害了你。”良久,周衍慢慢道。
周衡冷笑一声,心绪一时有些拎不清楚,他也有些茫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是怨谁了。
怨周衍吗?可是若是没有周衍,他兴许早先便死了。
怨李碌安吗?可是若是没有李碌安,他和周衍或许都活不到今日。
“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周衍的声音带了些冷冽与肃杀,整个人都散发出来一种不言而喻的戾气,弄得王德全差点站不稳。
周衡微微一笑,“王爷战胜归来,又舟车劳顿,朕未出门迎你,给王爷赔个罪。”
周衍抬起眼皮看他,眼里多了些感伤,周衡又道:“王德全,差人将大宛送上来的汗血宝马给王爷牵到院子里,王爷往后可骑马入宫。”
王德全应了一声出去了,周衍顿了顿只得躬身道:“臣谢皇上赏。”
周衡笑了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慢慢走了下来,“宋大人还好么,怎么没一起来,朕还想着一起喝一杯。”
周衍微微叹了口气道:“他在府上歇息。”
周衍也晓得周衡这副样子,应当是怨气颇深了,他倒也十分理解,毕竟倘若这事换到他身上,他一定没有周衡做的好。
他的性子兴许会弄个鱼死网破,前功尽弃。
他欠周衡的,大抵永远都还不清了。
周衡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焕生如何,能担得起事么?”
周衍顿了顿点了点头,微微松了口气道:“赵长扬之死,对他打击过大,若是能走出来,可堪大用。”
“长扬死了?”周衡忽然问道。
周衍一愣,原来李碌安真的是什么都不让他知道,看来有些事情当真是不能拖了。
“怎么这么突然?”周衡再次问道。
周衍犹豫了一阵还是道:“军中有人泄了密,赵长扬率领众人偷袭不成,被悉数歼灭,他死在百丈原,无全尸。”
周衡一掌拍在几案上,上面搁置的茶杯微微动了动,茶水漾出来几滴,伴着他低低的声音道:“细作呢?”
周衍闻言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这人与焕生也是知交,两人相识三年,焕生一时接受不了,晚山怕他过激,便罚了军棍,将人交给他了。”
周衡松了口气,却还是皱紧了眉头,“怎会出现这样的纰漏,按理宋大人也在,不应当啊。”
周衍直起身子眸子里的情绪意味不明也不晓得是怀了怎样的心思,却还是回答道:“晚山同他也有些交情。”
“嗯?”
周衡忽然有些迷茫了,脑海里忽然闪出来一个人,他踱步走回屋内的软榻上,指头微微动了动问:“顾军师还好么?”
周衡是听过顾长淮这个名字的,当时周衍尚未去西北,故而李碌安也从未拦住这些消息,故而焕生送进宫里头的东西,他都是晓得一些的。
焕生性子单纯,信上除了说说自己的胜绩之外,便谈到的都是赵长扬与顾长淮。
“便是顾长淮。”周衍有些突兀地开口,周衡却猛然像被说中了什么一样,身子一僵,喃喃道:“怎会是他?”
“他不肯说自个的来历,若非当时铁证如山,谁都不会想到。”
“唉。”
周衡叹了口气,没在言语。
殿上在此沉默,过了许久周衡才继续道:“云南那边如何?”
周衍捏了捏袖角,知道周衡是变着法地问张武的消息,看着周衡的样子,周衍心里也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衡和张武,从前他总觉得这俩人若非之交便是爱人,可现在周衡断不会再同他在一起。
周衍自责非常,他不仅害了周衡还耽误了张武。
“一切都好。”周衍的声音有些低。
周衡点了点头又道:“近些日子宫里又被换了一批人,你既然回来了,有些事也不用朕多说,你与朕想要的东西,朕希望那一天早些来。”
周衍低下头道:“我晓得怎么做。”
周衡点了点头,“明日宴请功臣,你回去歇息吧,替朕给宋大人问好。”
周衍点了点头,顿了顿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东西,纯白如玉的盒子不大不小,他递给周衡道:“自西北带回来的灵药,对身子有好处,给晚山留了一支,这支留给你吧。”
周衡笑了笑道:“你倒是有心了。”
他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又道:“有些事不是你的缘故,别往自个儿身上揽。”
周衍一顿道:“我不杀伯仁……”
周衡摆了摆手道:“顾好你的宋大人,其他事莫要操那些闲心。”
周衍抬头看向他,正欲开口,王德全却忽然开口道:“皇上,琼妃求见。”
周衡将面前的几案收拾好,顿了顿道:“行了,你下去吧,莫耽搁朕消遣。”
周衍叹了口气道:“臣告退。”
他转身出了屋门,和屋外的琼妃擦肩而过。
却原来,周衡竟然是喜欢女人的么?
“皇上。”柔和得声音自殿上响起,周衡一笑道:“爱妃来了,坐。”
琼妃温婉一笑,将手上的竹木饭盒放在几案上道:“近些日子,扬州的琼花开了,父亲差人给臣妾捎了些来,臣妾做了些琼花饼,皇上尝尝。”
柔软的身躯很快贴了上来,身上带着些香味,淡而优雅。
周衡伸手拈了饼来吃,咬一口芬香四溢便道:“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