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生了。
宾格太太红着眼圈站在门口,巴蒂跳动着汪汪大叫,尾巴疯狂地甩动,以至于安迪雅一直盯着大狗的屁股,担心那截长着长毛的尾巴会不小心断掉。那位老太太不停地流眼泪,在佩雷拉手臂上来回摸索,又担心又庆幸,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佩雷拉没有像对利兹那样,每一个问题都仔细回答,握着老太太的手安慰她,还故意说笑话逗她开心。
这世上的大狗总是偏爱孩子。在最初努力兴奋又亲热地与佩雷拉问候过,巴蒂就成了安迪雅忠实的小伙伴,跟前跟后的跑,险些将他绊倒。
安迪雅有了一个自己的房间,屋子里有种他很熟悉的气味,却一时想不起在谁身边闻到过。
“这样好吗?其实还有空的房间,下次赫夫来的时候怎么办?”
“没关系的,宾格妈妈。”佩雷拉正在教安迪雅使用房间里的东西:“别担心他没有地方去。”
利兹站在宾格太太身后,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大家长的袖子:“他和我说……”
“……噢。”宾格太太捂着嘴小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佩雷拉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好意思吧。您知道的,年龄差距越大,多少会有些代沟,也可能就是没想起来而以,总之,现在我们都知道了。”
“可是那个孩子还在堡垒没回来。”宾格太太马上又陷入忧愁:“我记得他是星元12125年入伍,义务服役的时间有那么长,就算还没到时间也该看在这次好不容易才能回来的份上……”
“谁说不是呢!”利兹晃着一颗光头。
奥莉刚靠上停泊口就马不停蹄地朝住宿区跑去,威廉跟在她后面喊:“你等等我!”
那个房间门口已经聚集不少熟悉的面孔。
路德维希朝赫夫肩头擂了一拳:“我们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完追悼会了!”
“你真的是被吸到空洞另一头去了吗?”
“简直不可思议,我们甚至悲伤到连你是否能活着回来的赌局都没开。”
“没错,都以为你死定了。你的英烈申请报告还是我草拟的呢!”
众人七嘴八舌围在赫夫房间里聒噪。
“本杰明被派到主星前线,还是你出事之后专门主动提出要求的呢!”
“队长。”奥莉忍不住叫了过去的称呼。
“你回来了。”威廉也有点激动。
其实他们合作的时间不算太长,却一直相处得很愉快。
“好久不见。”赫夫隔着包围圈问候他们。
“这些小崽子都疯了。”迭戈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朝身旁的人说:“您说对吧。”
“久别重逢,年轻人总是特别激动。”瓦尔多夫抱着手臂,偏过头问金利:“他和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金利回答道:“罗蒙只在堡垒中转,换了架小型飞行器返回但丁。”
“他父亲的事多少有些麻烦,会影响到……”瓦尔多夫欲言又止。
“可我听说他父亲很早之前就被控制起来了,要是明知他有牵涉其中的风险,为什么还要将他纳入修补计划中呢?”金利不解地问道。
迭戈自认不敢继续听下去,示意自己要加入前方问候归来伙伴的乌合之众里。
瓦尔多夫看着迭戈的背影,带着不屑含糊地说:“因为他的任务原本就是有去无回。修补计划是有瑕疵的,其中一环存在巨大的不可控危险。比起佩雷拉罗蒙用过往经历为自己赢得的信任,那点猜疑实在微不足道。可即便是极小的瑕疵,也确确实实的存在了,那么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将这点风险消除,同时具备完美的表象与借口,说不定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金利暗自心惊,忍不住问道:“选择他的人是谁?”
瓦尔多夫眯起眼打量他那些兴奋不已的士兵:“那些躲在流血的人背后的家伙。你很好奇?”
“不。”金利低下头:“我只是……”
“好奇是应该的。”瓦尔多夫打断了他的话:“多有意思。”
安迪雅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很大很软,他可以在上面跳动,不过他没这么做——倒不是不想,只是觉得这样有些幼稚,尽管佩雷拉已经告诉过他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可以使用。他打了个滚,还没有到边,就接着又滚了一圈。顶上的灯罩是白色的花朵样式,很好看,他花了一点时间观察。
这座房子里只有壁炉会用真正的火,也许厨房里还有,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小睡衣是那位老太太和医生一起新买的,细细的绒毛贴在脖子上,温暖轻巧。他独自呆了一会儿,起身开门出去。
安迪雅马上又返回房间,将灯关掉。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照明灯的小东西,在“车”,他们叫机甲的东西里面的时候,他把使用方法学得很透彻,一点也不难,比点火烛方便多了,也更明亮。
佩雷拉的房间门口透出一条光线,他还没有睡下。
安迪雅抱着膝盖在门口坐下,他的脚上穿着厚实的拖鞋,专门买的。这样即使贴着地板也完全不觉得冷。他认为那位老太太很神奇,因为买来的小孩衣物他穿着都很合身。
屋里有走动的声音,佩雷拉在和人说话,他听到一些不太明白的词,比如说“身份证明”。他在搜索自己小小的脑袋里有没有存下这个词的意思,撒米亚应该没说过,那也许小镜子上提到,但他不记得了。
正在独自愁苦,房门突然开了,佩雷拉端着水杯正在说着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