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铁铺烧过的龙榴木屑的味道。迈耶每次都是在后半夜清炉,才能不影响头一天的加工,又能及时回温赶上第二天开炉。这孩子分明待在打铁巷,离鎏金巷隔着半个城,要怎么过去偷东西。”
“说不定那时上一锅炉里倒出的灰。”一人说道。
有围观的路人抽了抽鼻子,出声说:“要是三天前沾在身上,气味不会留这么久的。”
“你们是鎏金巷哪一家的雇员?难道是在街上随便找个人回去交差?”赫夫把人放下,那小孩躲到他背后,脏兮兮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不松开。
路人乱糟糟地议论起这些年轻人来。
“‘一个流浪儿,打就打了,抓回去给老板说贼找到了,反正他也不能开口为自己辩解’,这些家伙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我看还是报告给区吏大人吧。否则说不定以后好人家的小孩子也会遭殃。”
“随便污蔑人偷窃,啧啧,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认得你,你是霍克的学徒对不对。”
“嗬,可不是,旁边那个是他的侄子呢。”
追打孩子的年轻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开始还小声反驳,到后面耳边都是七嘴八舌的指责。
领头那个还强撑着,象征性的威胁下孩子,说些类似今天放过你以后别落在他手里之类的话。
惹事的人灰溜溜地离开,没了中心,看热闹的居民也各自散去。
“真是作孽。”埃梅里夫人掏出手绢,想为那小东西擦一擦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赫夫将手绢接过来按在他头上的伤口处,那里挨了一棍,透过缠满土灰的头发也能瞧见血肿。孩子在金铺的伙计离开后就放了手,乖乖站在赫夫面前,哼也没哼一声。赫夫检查过他身上的伤势,瘀青和擦伤都不少,所幸的是没有骨折。
“城里有收容这种孩子的地方吗?”他问道。
小孩抬起头做了个拒绝的表情。
“有是有,只是不好……”埃梅里夫人欲言又止,忽然将今天买的烤饼整袋拿出来放到那孩子手里。
赫夫想了想,干脆把钱袋给了他:“走吧,别再让人抓到你。”
小孩竹竿一样细的手臂抬起来,接替赫夫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脑勺。
“血止住再拿下来。”赫夫嘱咐道。
小孩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们一眼,然后跑进巷子里去了。
“唉。”埃梅里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么小的孩子,在城里怎么活下去?”赫夫问道,捡起放在地上的物品。
“有些大方的人家会施舍些吃的,多数时候都靠翻别人扔掉的……不要的东西。每年冬天都有撑不下去的,有些是因为饥饿,有些是因为寒冷。”
“他们都从哪儿来。”
“哪里都有。”埃梅里夫人说:“多数是外面来的。在城内好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要是在零散的村子之间游荡,半个月都撑不下去。”
埃梅里夫人的眼泪又来了,她习惯性地去掏手绢却抓了个空,才想起随身带的那一条给捂在小东西头上了。
“但愿他能找到度过今年冬天的地方。等他再长大些,也许就能找份学徒的工作。”赫夫说道。
“学徒有什么好呢!”埃梅里夫人摇了摇头:“你看那些家伙。没了父母的庇佑还能平安长大,那必须非常幸运了。”
“是的。”赫夫两手都提满了东西,感慨万分地附和道:“一定是很幸运的人了。”
“你去瞧瞧他怎么样了。”回到家里,埃梅里夫人收拾着采购回来的东西说道:“我也去看看吧,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别人。”
她跟在赫夫后面进了佩雷拉的房间:“噢,似乎退热了?耳朵也没有我们出门的时候那么红了。我去把迎风草果洗一洗。”
老太太一离开,佩雷拉就睁开了眼睛。
“你们上哪儿去了?”
“商业区。”赫夫说:“遇见了今早那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嗯?”
赫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佩雷拉。
“所以我把带在身上的钱都给他了。”
“噢,反正也是你自己挣来的。”
佩雷拉嗅了嗅手边的瓷碗,里面黄绿色的液体正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您是说,要我,把它都喝了?”
“可不能剩下。”埃梅里夫人认真道:“世上没有可口的药汤。伤风是很容易反复的,别像个娇气的小宝宝,来,勇敢一点。”
“我不够勇敢吗?”佩雷拉绷着脸僵硬地笑着问赫夫。
“但是你早上烧得太厉害,我都瞧见,耳朵红透了。”埃梅里夫人说:“可不能掉以轻心。”
“拜你所赐。”佩雷拉端起碗遮住半张脸,小声对赫夫说。
“对,是我的错。”后者正经八百地承认。
“也不能这么说。”埃梅里夫人找出一包黑糖,看佩雷拉抓着桌布喝下了那碗药,从里面拣了最大的一颗:“很快就会起效的,晚上睡前再喝一次就能保证痊愈。”
“……还要再喝一次?”
睡前的汤药在赫夫多次保证之下,由他端到了佩雷拉的卧室。
“我的天,别拿进来。”佩雷拉急忙说道:“这猎鼬的气味真要命。中午那碗好像还在我脑子里晃荡。”
赫夫左右看看,端到旁边完全空置的他自己的卧室。
“怪我。”他老实承认。
佩雷拉正左右拽动着窗帘,企图让房间里的空气流通得快一些:“是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