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年三十的一个星期前。
宁风从观音禅寺的观音阁里取出了一枚符咒。
这是当初从舒辞身体里取出来，又被他扔在浴室的那枚。因为透明罐子上有舒辞的味道，被那个变态偷偷藏了起来。
在舒辞单方面和他分手的一天以后，宁风把它放在了观音的莲座上，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多了。
临近过年，观音禅寺比往常的人更多了些，宁风点燃烟之后往外走出了很远，才在钟灵山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到对方出现。
“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你能进去我连靠近都不可以？”
“你身上阴气太重了。”宁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我可是沈臣留下的最接近人类的那部分，连观音菩萨都能瞒过去。”
“那又如何？他不爱你。”飘在空中的男人十分不屑，“你确定这个东西能让我暂时进入你的身体？”
宁风抬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把烟摁灭在旁边的墙上。那无形的东西很快随着逝去的烟在眼前消失了。
宁风拧着眉仔细看手里的符咒，在自然光下上面好像有光华流转一般。
可惜一个月而已，力量还不足够。
5
一个英俊的男人正在一口井旁打水。
林晓月站在旁边笑着和他聊天。思前想后，考虑再三，她终于还是把自己谈了一年的男朋友带回了乡下，同奶奶一起过年。到底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谈笑间眉梢全是喜悦。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外面吹着风，她男朋友的手已经冻红了。
“过两天。你是不是很紧张？一天都问我三遍了。”林晓月说完就催促他快些。
他掩饰地笑了笑，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让开一点，不然弄湿你的鞋。”
林晓月便依言往旁边让开了一些。
——然后她就看到了不远处倚靠着树干的男人，他的手里正夹着一根烟。
林晓月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多希望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沈臣？！”
最后一个字被她拉得极高几近尖叫，扯得她嗓子都干痛起来，也惊动了坐在里面的奶奶。
像是听到魔鬼的名字，老太太慌乱间站起来差点摔了一跤。但是她没有办法不见他，她的孙女还在外面。
有什么比去而复返的怪物更可怕呢？
当她看到宁风和飘荡在他上空的男人时，瞳孔瞬间紧缩起来，惊讶让她的嘴唇都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
“……你……为什么……”
“我想请您办一件事情。”宁风礼貌地说。
“不，是我们。”那没有人形的东西故意压低了嗓子，声音像来自九幽地狱的魑魅。
6
老太太按宁风说的把符咒的图纹改了改。
然后和他一起把沈臣的执念哄骗了进去，单纯而深到极致的执念反而不会有那么多活络的心思，又或许是他真的太希望拥有一具身体了。
“沈臣或许并不想你这么做。”老太太将朱砂笔放到了一边。
“那又如何？”
宁风冷冷地笑了，他把符咒扔进了清水中，“他算尽了一切，可没有算到我爱舒辞更胜于自己。”
而沈臣也不知道，在他眼里最完美的宁风对于舒辞来说是残破不全的。
“他其实也是一个自卑的蠢货，胆小鬼。老太太，您不必怕他。”
不过是交谈了几句，老太太就发现宁风和他印象中的沈臣完全不同，她有点舍不得他了，她道：“如果他忍不住再对无辜的人动手呢？”
“不会的。舒辞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他能够给沈臣足够的安全感。”
临走的时候，老太太还是问了他：“你不去和他道个别吗？”
他平静地道：“不去了。”
说完他便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了。
冷酷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