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将景家祖孙收入乾坤袖,行了半响,渐渐远离了深林老屋,却听一声:“停。”
程舟闻言猛地停下,周身如坠冰窟。
程舟遇见这玉时它便似经历过一场恶战,灵力匮乏,重伤不愈。后来他更是借玉妖之力三番五次躲过追杀。结果这位祖宗一直无力化形,养精蓄锐,轻易不肯张嘴。故而他一旦说了话,便大事不好。
程舟双足于地下划出一道浅痕。沙土轻起又落。他提了长剑,环顾四周。但见身旁是一片池塘,春风瑟瑟,柳若颤弦。惊飞的燕似投林的石,带起簌簌风声。
程舟行礼道:“能否请前辈出来,与晚辈一见?”
无人应答。
程舟又重复几遍,依旧无人应答。
花起又花落,长风悄然。
春阳愈暖,于是周身愈冷。程舟再次朗声道:“我已明白前辈在此,还往前辈肯——”
话音未落,一条黑影裹挟万钧之势,罩顶劈来。程舟猝不及防,眼见躲不过了,一道碧芒骤起,生生挡下这条剑气,炸开青白两光。
来人嗤嗤笑道:“想不到,还有两手。”
程舟惊呼:“没事吧?”
玉佩不答。
来人不等他们反应,再次攻来,鞭影连绵,攻势迅猛。鞭中灵气磅礴,深不可测。
程舟狼狈一扑,险险躲过,长鞭擦着头皮,削落他一簇长发,劈落于地。玉佩青光闪烁,又几道碧芒划过,化下那人攻势。
程舟咬牙道:“阁下也是来分杯羹的?”
来人冷笑:“你若束手就擒,我便不杀你!”
这样的话程舟听了无数次,早已不信。转眼四周竟又跳出两名修士,拿刀来砍。
灵力若瀚海压顶,千叠山岳倾塌而下,疾风飞石,劲草折根,树木脆响而断,卷上穹宇。
冥玉青芒大振。
程舟一把抽出剑来,正对上一刀。但听“嗡”的一声,剑气四溢,刀光森冷。
饶是玉佩挡下了大半攻势,程舟依然被震得手腕发麻,虎口皲裂。他胸中一痛,腥气伴着碎肉涌入口舌,耳鼻湿热,溢出血来。
程舟素来好强,心知这一关过不去了,却也不愿失了骨气。他一步不退,就血咽肉,吼道:“再来!”
言罢,提剑便上。
长剑覆上清寒之息,怆然争鸣。这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穷途末路之鸣。剑气过处冰花骤绽,霜雪遍地。
然而敌手横刀一挡,轻易拨开。
他惊异一声:“这么弱?”
“这不像——”那人离得近了,轻易探出程舟底细:“金丹?”
一人皱眉:“这不是冥玉?”
他眼底一寒,青色?
三人神色大变。
追错人了!
程舟不知他们想法,乘机逼近,青冥玉光华骤绽,似雨后长空,清濛濛一层水雾。程舟就势一剑,刺入一人胸膛。
那人哼一声:“不自量力!不过金丹,伤不了——”
话音未落,他面色一僵,唇泛灰白,呕出一口碧色的血来。
“什——”他低头,青筋凸起,死气爬上脸颊。修士喉中咯咯作响,手指虚空抓舞,而后踉跄两步,重重跪倒于地。
另外两人,眼睁睁看他元神离舍欲逃,却迅速泛黑,碎裂不存。
神魂俱灭。
程舟抹了把嘴角的血,冷冷盯着他们。他身后浮起一团青芒,隐约一道虚影,一双丹凤眼,半敛之间,道尽薄凉。
一人惊道:“好狠的毒!”
出乎程舟意料,二人并未退却,反是抬眼,眼底露出渴望来。
这可是能毒死大乘修士的玩意。
现在只在一个金丹的手里。
只在一个金丹手里。
两人迈步逼近。
他们做到大乘的家刀,自然眼界要高上许多。他们不是丹修,看不上冥玉,本想顺手杀了程舟,立刻去找原来目标,却不想这小金丹身上,居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程舟咬牙,握紧长剑。
他心道:“还足够几个?”
玉佩:“一。”
玉佩身上确实携带死气,但这毒要灵力来转换。现下的灵力,只够再解决一个了。
两个大乘谨慎起来,围着程舟打转。程舟站在二人之中,手里握剑,剑尖落血。
恍若雪地里渗出猩红梅花。
一人直逼上前,程舟握剑便刺,谁知他腰一折,手中刀突换方向,刀尖挑断红绳。
这红绳乃是红血蚕丝编制,说是无坚不摧,却也抵不过大乘一刀之力。
绳断玉落。
程舟心底咯噔,下意识扭头去看,另一人乘虚而入,刀尖正对他面门。
完了——
刀重重落下,却被“噌”的一声挡住。
那不是程舟的剑,是另一把剑。
剑未出鞘,一只手握住剑鞘。
来人另一只手勾住玉佩红绳。
他一个转身,巧妙化去二人攻势。
灵气骤散,伴飒飒长风铺展大地。未开荷花承其灌顶,猝然绽放,若层层白玉,雕琢至天际。
一切转瞬即逝,三人一触即退。程舟尚未反应,便被拉至身后。
来人青袍加身,衣袂纷飞,裁柳作长眉,剪水为双瞳。
清俊尔雅,笑若温玉。
“叨扰了。”
那两个修士扫眼长剑:“琉璃当铺?”
野刀不比家刀,收钱买命,往往要诏告天下,这条命是哪家刀买走的。故而多数野刀,武器上都会有独特纹路。
顾清眠笑而不答。
两个修士愈发谨慎,此人身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