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美人……咳咳扯远了。
小薛王爷放下甜汤,柳从之笑道:“时辰快到了,我们出发吧。”
薛寅懒懒点头,侧头看一眼窗外。
日头高照,草木含碧,春光大好。
难得的好天气,用来杀人,倒还真是有点可惜。
今日宣京城一早就十分热闹,甚至今日之前就已连续热闹了好久,街头巷尾都在传一件事,屠平城的月国人终于要被处斩了!这人作恶多端,犯下无数罪孽,如今终有作法自毙的这一天。连番战乱变迁之后,这等消息着实让所有百姓都精神一震,更不用提为此专门进京的平城幸存者了,可谓冤仇到头终有报,苍天有眼。
与民间的欢腾相比,连日以来宣京城防却颇为紧张,柳从之斩白夜斩得声势浩大,难免引来各方势力侧目,行刑时间越是临近,宣京氛围就越是紧张,毕竟一旦稍有差池场面就不好看了。薛寅曾问过柳从之何以如此大费周章:“白夜应该知道许多月国内幕。”
这样的人,不把他知道的东西问出来就杀了,未免可惜。
柳从之含笑道:“有的人问得出来东西,有的人问不出来。”
薛寅挑眉,这人如此笃定?
柳从之淡淡道:“白夜是死士。”
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否则厉明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让白夜落入敌手,薛寅却仍有一分疑惑,他清楚柳从之的手段,柳从之行事从不拘泥,这世上能让人开口的办法有千千万万,如果他真有此意,就算是意志再坚决的死士,就算是大名鼎鼎的毒修罗,恐怕也不是问不出来东西。
他的疑问也是许多人的疑问。柳从之何许人也,怎能看不出来?
柳陛下微笑,给薛寅斟了一杯酒,道:“我感兴趣的事有很多,不过其实都不需要那孩子来告诉我。”他淡淡道:“白夜既然罪大恶极,就该死得光明正大!”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告慰百姓冤魂。
可这么个罪大恶极的犯人,也确实还是个孩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白夜被从牢里提出来的时候,心情静得如同止水一般。
他年轻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他却一丁点不惶恐,不迷惑,眼神冰冰冷冷,神情平平静静,毫不动容,冷漠得理所当然,毫无悔改之意。
白夜身份特殊,有太多仇怨在身,即使柳从之不曾对他严刑拷问,人在牢中,也不可能过得毫发无伤。但他就仿佛铁石做的人,始终一声不吭,神情厌倦,好在如今……白夜仰头,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如今他终于迎来了结局,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了。
白夜闭着眼,对周遭传来的一切谩骂充耳不闻,他快死了,那主人他……
有人似乎把什么东西砸到了他脸上,白夜皱了皱眉,主人他……不会来救他,他知道的。
他不值得。
刑场之上。
恶贼就待伏诛,百姓情绪高涨,本应是空前热闹的场面,如今却显得肃穆安静,原因无他,当今皇帝也在座观刑。皇帝在场,周围自然少不了诸多官兵把手,故而偌大刑场竟是安静得很,许多人瞪着就要问斩的罪人看,也有人悄然打量端坐刑场之上的柳从之,窃窃私语。那就是柳从之啊……
那个崛起于宣京、货真价实的传奇。
形容狼狈的将死的囚犯对这所有的热闹没有一丁点的兴趣,面对当日平城幸存者的控诉与仇恨也无一丁点反应,只是一直仰头看着天,天光……很美。
熙熙攘攘观刑的人潮中,有一人表情冰冷地对这一幕侧目旁观,又不着痕迹打量一眼周围官兵的分布,啧了一声,思索片刻,突然探手入怀。
他旁边突然有一道声音凉凉地道:“师叔,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恐怕也保不住你。”
这人“咦”了一声,动作顿了一顿,看着自己身边似乎突然冒出来的人——哦不,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是这几日跟在他身边帮他打听消息的乞丐,他看这人还有用,就打算先留着,没想到一揭了面具就是熟人,失算,失算了。
宁先生“嘿”了一声,缓缓从怀里抽出手来,却见他手里抓了一大把瓜子,开始一面嗑瓜子一面看台上大戏,冷眼旁观,十分惬意。
天狼莞尔:“师叔就这一个弟子,不可惜么?”
“那小子自己领死,死了也活该。”宁先生淡淡道,“我不过来看一眼他的下场,你小子倒还真是乖觉。”
天狼笑道:“师叔谬赞了,能和师叔重逢也是缘分,我们不妨换个地方叙旧?”
宁先生却冷眼看台上:“急什么急,我都大老远跑来看热闹了,总得把热闹看完才不枉我跑这么一趟啊。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总得看着他走。”
临近行刑的时候,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但最终被无声无息地压了下去。
厉明真的不打算救白夜?
那也未必,白夜毕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就此弃了,未免可惜。然而厉明手中的人手始终有限,宣京又是柳从之的地盘,就算他派来高手,营救起来也是困难重重,更何况厉明要用人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桩,不过厉明权衡再三,最终仍是派了人来,虽然派来的也不是什么高手,不过尽力而为而已。
他把刀刃,用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柳从之防备得近乎滴水不漏,即使是在白夜离开大牢到刑场的这段时间内也没能让月国人找到可以突破的破绽,最终狗急跳墙,也不过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