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非常不爽啊。”
“你……”
“开个玩笑。”加西亚安抚地勾了勾亨利的下颚,“我回来是给你一个机会。”
亨利明显烦躁地挥开加西亚的手,“什么机会,我不稀罕。”
加西亚懒洋洋地靠着窗台:“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然后你才能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安茹伯爵和诺曼底公爵。把王位坐稳,向教皇表忠,和德皇结盟,否则异端审判局就会像附骨之疽,永远也不会撤离你的领土。”
亨利讽刺地冷笑:“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
加西亚不以为意地抱着手臂,“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清楚教皇厅的力量,也知道你应该怎么做,否则你不会给我写那封信。”
亨利一听忽然上前揪住加西亚的衣领,加西亚脖子上点点血痕刺伤了他的眼睛:“你这是在怪我?我写信,你就来?”
加西亚淡淡地任由他拽着,哼了一声:“就你这个样子,跟你父亲一样,完全不够资格当国王。”
“你……”
“没有力量作后盾的王犹如囚徒。”加西亚用冷漠理智的语气打断亨利,“弱小的国家毫无主权可言。亨利,只有一个足以震慑整个欧洲的强大帝国,才能摆脱教廷的阴影,拥有独立的意志。我之所以回来,为的是我们家族的自由。”
亨利默默地听完加西亚的话。他低着头,过了许久,幽幽道:“所以,为了金雀花的族徽,我必须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加西亚直起身,怜悯地抚摸着亨利垂下的头:“傻瓜,你想怎么办?难道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还是想办法把我放走?”他失笑摇头,“然后怎么办?等着数不清的加西亚?不兰他日奈冒出来,挑战你继承王位的合法性?你想一辈子生活在平叛和暴乱中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加西亚轻搂住亨利,在他耳边,如同催眠的声音,“你很聪明,当然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我已经写信给安茹斯特堡,亚琛侯爵、斯坦利家族、奥普兰德家族已经决定向你效忠,只有统一……”
“别说了!”亨利忽然用力抓住加西亚抚摸他头顶的手,睁大眼睛:“你以为你是什么悲剧英雄吗?不要以为自我牺牲有多了不起!没有人能记得你的名字多少年!你死了就死了,什么痕迹也不会有的!”
“对,就是这个!”加西亚眼中神采骤然一亮,“我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双手握着亨利的肩膀,使劲一摇,亨利被他晃得有的糊涂,费解地看着加西亚,加西亚盯着他眼睛,“在我死之后,你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欧洲忘记我的名字,下一代没有人知道黑公爵是谁,英格兰王位的继承人从来只有你一个,加西亚?不兰他日奈和他的冒险故事无人传说。
“在你广阔的领土上,没有对东方的热情传播,没有人向往耶路撒冷,亨利,我要你跟我发誓,在你有生之年,你不会响应和领导任何一次东征,你要尽你全力,遏制教皇的力量……”
亨利睁大眼睛,似乎忽然领悟到加西亚的某种决心:“你是为了你的……”
“不是。”加西亚笑了笑,“我的女儿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听说,甚至安条克在哪里她也不会知道。已经有人将她送回安茹,她所有的,只是不兰他日奈这个姓氏,某个高雅的、与她相称的家庭,一个无人知晓的名和远离争战和迫害的祖国——如果你能发誓做到。”
“这就是你的愿望?”英王望着他这个世界上仅剩的至亲,也许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比他自己还了解他自己,如兄长一样爱他的友人——宁愿彻底地消逝、抹煞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来维护他一生热爱的两个祖国,维护在这个时代,那少得可怜的、被残酷践踏的自由。
只有爱,才会让骄傲自私的人变得如此卑微——英王心想,同时感到一阵微微地酸涩。
加西亚点头:“没错,这是我的最大心愿。”
亨利说:“我发誓。”
加西亚得到了承诺,他拥抱亨利的肩膀,就像小时候离开英格兰回到安茹那样,他吻了吻亨利的脸颊,英王亦低下头亲吻他的手背,向他告别。
加西亚站在窗前,往下看去,披着深红色短斗篷的国王顺着古堡的阶梯走下去,时不时地回头城堡上抬头,每当他回头时,加西亚就在窗边对他笑一笑,虽然他并不能看见。
沿着那条潮湿的石阶往下走时,亨利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未名的恐惧,似乎从这条路走下去,他将是永远的一个人,再没有人,能笑语盈盈地给他安慰,在他伤心难过时给他拥抱,未来的路上苦寒难当,却不再有谁能成为他内心的依赖。所有他依赖的,无论他曾经怨恨也好、喜爱也好,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心爱的加西亚,都不愿意陪伴他一生。
刚刚加冕的英王眼睛红得如同一个孩子,在走下城堡面对他的侍臣之前,他迅速地掩饰了他脆弱的眼泪,城堡的大门下,一群黑衣红披风的廷臣见国王走出来,纷纷优雅地跪下。亨利冷漠地扫了贵族们一眼,然后说:“诸位,都结束了。审判之力属于上帝,我决定将最终的处刑交与异端审判局。现在我们回伦敦……”
最后的一句话带着疑惑,慢慢地拖长、吞声,廷臣纷纷抬头,只见英王注视着城门外不远处,一行白衣人马刚刚立定。
“陛下?”
英王从轻微的失神中恢复过来,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