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无言的沉默,邵林慷慨激昂的话语犹在耳边,这样一位仁人志士,怎么会在建国伊始就被镇反了呢,刘彦直和雷猛都搞不懂,或许,这就是政治吧。
司机听不懂他们的话,即使听明白也会装糊涂,继续老老实实开车。
“四处转转吧。”党爱国吩咐道,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七十年前的雪中近江,徜徉在历史长河中,别有一番韵味在心头。
雪佛兰大轿车载着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客人行驶在雪花纷纷扬扬的中央大街上,十字街头的孙文塑像在向大家招手,冬天黑的早,六点多就是黄昏,街上行人稀少起来,连示威的学生都收了家伙事回学校去了。
中央大街是近江市最宽阔的马路和最繁华的所在,除却这里,城市的大部分区域都是低矮的平房,远远望过去,是一片覆盖着白雪的灰色,寻常陋巷内,几茎枯草在屋檐上努力的生长着,如同这饱经磨难的国家里,艰难生活着的人们。
汽车在雪中缓慢前行,前方是一条景色雅致的道路,路两边种植着枫树,树荫后是错落有致的小别墅,只是路口堆着的沙包和黑漆漆的重机枪大煞风景,这儿就是枫林路,昔日江东王陈子锟和他的部将们居住的地方。
哨兵远远地举手示意,这儿禁止通行,司机赶紧调头,忽然后面来了一个小型的车队,打头是辆道奇十轮卡,车头上架着bar轻机枪,满满一车戴钢盔的兵,挎着美式的汤姆生冲锋枪和m1卡宾枪,杀气腾腾的,后面跟着两辆吉普车和两辆黑亮的轿车,轿车窗内挂着白色的帘子,不知道哪位高官坐在里面。
“是大帅的车队。”司机说道,他有些害怕,民用车辆在枫林路口调头,万一被卫队误认为是刺客就麻烦了,机关枪子弹可不长眼睛。
车内三双眼睛都盯住了那两辆大轿车,说来也巧,其中一辆车的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张英武而睿智的中年人面孔,绿色呢子军装,风纪扣一丝不苟,领子上缀着金色梅花,肩膀上缀着三颗金星,虽然是惊鸿一瞥,但那股摄人的气度却难以忘怀。
“是他。”党爱国说,随即吩咐司机,“走吧,去别的地方。”
近江城就这么大,逛逛中央大街,阅江楼,淮江铁桥,基本上就没什么可看的了,眼瞅着天越来越黑,司机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先生,快要宵禁了,您是回去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戡乱期间,很多城市执行宵禁,没有通行证夜间外出者,是要被警察和宪兵抓的,这几位爷分明是有身份的主儿,或许不怕这个,但没想到的是,坐在后座那位先生叹口气说:“回饭店吧。”
回到朱雀饭店,三人在二楼餐厅用饭,点的西餐,牛排加罗宋汤,陈子锟手底下有一支白俄雇佣军,他们的家属将俄国式西餐带到了近江,朱雀饭店的西菜厨子都是白俄手把手教出来的,绝对的地道。
只是外面老百姓吃不上饭,满街饿殍,高级大饭店内却斛筹交错,灯红酒绿,美味佳肴,轻歌曼舞,其中不乏穿军装的美国军官,这顿饭吃的有些憋屈。
“晚上哪也别去,不要节外生枝。”党爱国拿洁白的餐巾擦擦嘴说道,现在是1948年的年底,淮海战役打完之后,国共胜负已分,江东的和平解放迫在眉睫,这个紧要关头,双方特工间谍在近江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作为外来者,他们没必要去趟浑水。
刘彦直的小心思被说破了,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想夜里出去转悠一下的,揍几个美国兵什么的,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我就想去见义勇为一下,兵荒马乱的,坏人多。”刘彦直解释道。
“陈子锟治下的近江,治安还是不错的,用不着你出手。”党爱国笑了笑,满眼的神往,“我读博士的时候,看过不少解密档案,当年美国情报机关是有计划在美龄号上装定时炸弹,把蒋介石炸死,扶陈子锟做中华民国的总统的,他比什么孙科、李宗仁、胡适之之流都更加合适做这个位子。”
“为什么?”刘彦直不解。
“有时间的话,读一读邵教授写的《陈子锟大传》吧。”党爱国道,“他是真正的无双国士,可惜生错了年代,早生三百年,就没满清什么事儿了。”
刘彦直点头:“好,回去就看。”
党爱国看看手表:“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了,明早还要赶火车呢。”
雷猛道:“教授,现在才几点啊,房间里又没有电视,又没有i,您就给我们唠唠嗑吧,科普一下历史知识什么的。”
党爱国想了想,答应了:“好吧,我就给你们讲讲陈子锟的四位如花美眷,他是大军阀,人又长得帅,所以娶了好几房太太,解放前虽然允许纳妾,而且不限数量,但是正妻只能有一位,可咱们这位陈大帅,对老婆一视同仁,没有正妻和妾室之分,他第一个明媒正娶的老婆叫姚依蕾,是北洋交通部次长家的千金,第二个老婆,是名镇上海滩花界的书寓先生鉴冰,第三个老婆,是武林侠女夏小青,第四个老婆是北大才女林文静,另外又有一位柔情似水的女秘书刘婷,不过老婆虽多,子嗣不旺,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另外又收养了一个儿子……”
雷猛道:“加上女秘书才五个啊,人家别的军阀,至少都是十几房姨太太什么的,这个陈大帅还挺会过日子的,知道节省。”
党爱国道:“你懂什么,人家陈大帅外面的红颜知己可不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