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穿非黑即白的衣服,今天是一件贴身的黑衬衫,站立时依旧是那副别人学不来的挺傲风骨,即使我没瞧见镜子里的脸,也知道不可能是别人。凌队草低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扯了旁边的纸巾擦干。可怜我背贴着隔间门板,心中狂汗不止,这人是属猫的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我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我刚刚抱怨什么来着?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啊……
洗手间里这个样子太尴尬了,凌霄是机器人,这种氛围只能伤害到身为人类的我,伤害不到他,我必须说点什么。
“凌霄,今天对抗赛我们一组……”我故作轻松,话说到一半,凌霄朝我侧目看过来,我仿佛被静电打了一下,连忙上前,右手已经不听使唤地递到他面前,“多关照!”
凌队草垂眸扫一眼我的手:“你还没洗手。”
“……”
凌霄那嗓子自带低音混响,什么尴尬的话让他一说那尴尬值直冲霄汉,我“哦”了一声忙把根本不脏的手放水龙头下,感应出水口不给面子,楞是不出水!我局促得一头汗,这时凌霄的手伸过来,手指旋了一下旁边的开关,水流稳稳地流进我手心。
“不是感应的。”他说,这回口气还蛮温柔(就一座冰山来说),仿佛对着一个智障儿童。
我都知道啊!这洗手间的水龙头上个礼拜集体换过,现在全换成拧开式了,我刚刚不才看见他关水吗?
我的心同我的手一样滴滴答答拔凉拔凉,转头想溜的时候,又听见队草大人惜字如金道:“纸在这边。”
我不打算擦手的啊,晒晒不就干了,而且抽纸还在你那边……
越过凌霄胸口伸手扯了三下才扯出卷纸的时候,我仿佛感受到了笼罩在后背的冰山之藐视。
“还要别的关照吗?”凌霄问。
挫败感打击得我反应都慢了半拍。
“那就比赛时见了。”说完队草大人就走了。
不管这是他的战术还是什么,显然他成功了。我乔麦一生中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的傻`逼。
☆、第9章
老胡说要给我们积累比赛经验还真不是吹的。训练馆里已经搬来了电子裁判器,还设置了回放录像,除了没观众,看上去还挺那么回事。当然仪器都是我们搬的,还没开始比赛呢就累得半死,老胡抱着手臂在一旁瞎指挥,一会儿让我把裁判器搬到这边,一会儿让我挪到那边,尼玛一个计分器,又不是招财猫,放哪儿不是放,还讲风水不成?
我好不容易搞定了裁判器,想下去热个身,老胡又发号司令了:“乔麦、凌霄,你们俩去试试灯的接触好不好。”
我回头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胡挑眉:“怎么?让你为队里做点事还摆脸色?年轻人不就该多做点事儿吗?你看人家凌霄说什么了吗?”
老胡让我看我就看,凌霄已经把无线电探测器插在佩剑下和金属衣后了。一想到要和凌霄互刺了,我看他比赛这么多年,还没在他身上试过一剑呢,这史无前例的第一剑让我也有点紧张起来,顿时不敢怠慢了。我忙把设备在剑柄后插好,想对凌霄说“好了咱们试试吧”,一抬头见凌霄已经朝我走过来,手上轻甩着那柄佩剑,柔韧的剑身仿佛银亮的鞭子,发出“呼呼”的破风声。
“准备好了吗?”凌霄问我。
我心说这还要准备啊,就见他手腕一翻,佩剑“呼啦”一甩,剑尖如同鞭子样甩刺到我胸口。
那一下仿佛过电一般,我瞠目结舌捂着胸口,心说不是吧,一般这种比赛前的试刺大家不都是轻轻在衣服上点一下的吗?
虽然这一下甩刺只是形式大过内容,并不痛,但是想想还是挺气人的,这种花式撩胸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站在教官面前被调^教的下等兵。
嗯,往好点儿想,兴许是调戏呢~只不过如果我问教官“长官你在调戏我吗”,教官肯定会正直地答我“不,那是你的错觉”。队草就有这么闷骚。
老胡在那边无动于衷地说:“嗯,灯亮了。乔麦,试试你的。”
老胡让我试我就试,要不是穿着击剑服,我都恨不能挽起衣袖,甩他个乾坤大挪移,然而凌霄就大大方方站我跟前,摊开手示意我随便戳。
我心虚地上下打量他,如打量一株银装素裹的白杨,犹豫到底要在他身上哪里下手的好,举棋不定时手中的佩剑很不争气地……往他胸口轻轻点了一下。
“灯没亮。”老胡说。
“啊?”我说。
老胡不耐烦:“啊什么?灯没亮!让你刺你就重点儿刺啊!这个装置比较老了,没那么灵敏,七尺男儿像个小姑娘似的,他又不是你老婆,你还怕把他刺坏了?”
我心道你一个四十来岁的人了怎么这么不会察言观色呢?你说这话凌霄不妥妥把账记我头上啊!
我心累得不行,对凌霄说了声“对不起哈,那我再刺一下”。
“嗯。”他倒是大度。
我照着他胸口又刺了一剑,抬头,凌霄没什么表情,我又回头,没瞧见灯亮,却瞧见老胡的皱脸:
“乔麦你刚学佩剑吗?!”
这怎么能怪我呢?我用力不小了好吗?明明只要轻轻一刺就能亮灯的,你这机器我看才不是什么老化,分明都能进火葬场了吧!
尼玛刺的不行,劈的总行了吧!
我扬起手臂就要往凌霄身上大刀阔斧一斩,凌霄却忽然反手抓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