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庄严地跟着学生代表单丹丹宣誓时,所有人都万分激动地高昂着头仰望着那迎风飘动的红旗。
宣誓结束,正式踏入成年的世界,每一个人都将成为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大人了。
动人煽情的歌曲回荡在操场上空,每一句歌词都仿佛唱出了同学们的心声,他们在心里默默地和唱着。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
“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越过凯旋门时,校长高举着右手大声呼吁:“摒弃杂念,耐住寂寞,拿出“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的决心和斗志,策马扬鞭,勇往直前!”
每个人心中仿佛住着一个即将策马奔腾的英雄,他们在校长的带领下高声呐喊着,咆哮着:“高考我必胜!”
他们紧紧握着父母的手一步一步庄严地越过那道门,偷偷看向已经苍老的父亲母亲,想着自己原来真得长大了,若是不能凯旋又怎么对得起抚育了自己十八年的父母?
“烛光里的妈妈,你的黑发泛起了霜花,噢,妈妈——”
“烛光里的妈妈,你的腰身变得不再挺拔,妈妈——”
“烛光里的妈妈,你的眼睛为何失去了光华,妈妈呀——”
不知何时,他们看向自己父母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直到他们父母转过头为他们轻轻拭去眼角的眼泪时,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下来,原来歌词里唱的一切都是真的,原来他们的成长真的偷走了父母最好的青春年华,他们终于大哭起来。
四周都是呜呜咽咽的哭声。
气氛尴尬地不寻常,纪沫转过头看向她的父亲半白的头发强忍着眼泪笑道:“爸,你都有白头发了。”
还没到四十岁的父亲,居然已经有着那么多超越年龄的白发,在她的印象里,她的父亲分明有一头健康的黑发和挺直的腰板,为什么却弯了下腰?
父亲抹了把自己干枯苍白的头发,苦笑,皱纹愈发深邃地嵌在脸颊上,纪沫呆呆地看着她父亲一脸疲惫的笑容,心里莫名泛起苦味,鼻子也酸起来。
这些白发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让他操心了这么多年,像一个不懂事无知任性的孩子让他操劳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我,他又何苦谦卑地弓下腰露出那言不由衷的苦笑?而她还曾误会过她的父亲,还在心里埋怨过她的父亲为什么要打她,她终于明白父亲那狠下心的两巴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是为她的无知,为她不识善恶任性的话而打她。
一是为她的懦弱,为她轻易放弃生命而愤怒。
打在她的脸上,却永远疼在父母的心上,她想不出那时候她那样的举动给了她父母多大的打击,伤了他们的心有多深。
她愧疚地低下头去,眼眶发红,她还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爱哭,以前所有的眼泪都可以咽进肚子,现在却止不住往外冒。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头发,然后默默擦去眼角的泪水。
父亲没有看她,他别过头去了。
片刻后,她看见父亲擦了下眼睛,对她笑着说:“这操场风太大了。”
眼角明明是红的。
她没有拆穿,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还要很久……”
父亲笨拙地伸出他的手,拍了拍纪沫瘦削的肩背,依旧是那张严肃的脸,语气责备却不失温柔地说道:“穿这么少。”
原本吞进肚子的眼泪这下彻底决堤了,她无声地抽泣起来,手忍不住抹掉眼泪,她很想大声地对她父亲说:“这么多年,对不起,爸爸,我让你操心了。”
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仍然像那个小时候受了欺负只会跑到父亲面前哭鼻子的小孩子,悲戚地结结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她哽咽起来,好在操场哭成一片,她的哭声可以淹没在潮水中,她不知道,父亲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睛红了,这么大的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哭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却不敢让自己女儿知道,因为他是女儿坚实的依靠。
纪沫彻底不敢抬头,她害怕看见父亲那张渐渐衰老的脸,她害怕看见那满头为她操劳的白发,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她想,我不能让他操心了,我都这么大了,不能哭,可是眼泪偏偏要和她作对,说好的不哭,却又不算数。
我们总是下定决心,而后一次又一次的违约。
其实啊,我们一直都是父母的孩子,难过可以大哭,开心可以大笑,而他们是永远不会嘲笑你傻气无能的人。
良久,当哭声渐渐变小时,她听见她父亲欣慰地说:“高中三年,我还担心你坚持不下来,当时我就想,要是学不下去,就回家。”
纪沫被他孩子气的抱怨逗笑了,反驳道:“回家,老爸你养我一辈子啊?”
“你不一直是我养大的,我和你妈还养不起你?”
你们怎么可能养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