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好像杨柳扶过面颊的触感。
尹风闭上双眼。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动作,心底再无一刻如此时的安宁。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怀里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牙齿松了开。烧灼一样的痛仍然顺着神经蔓延。尹风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抚摸着雷小军的头发。
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伤口上。意外的清凉抚平了鲜血流淌的灼热。
尹风的心思遥远。
甚至很久以后,他同样想不起来,那无比安静的时间里,自己在想什么。
待得安顿好了雷小军走出医院,屋外的天空已然沉寂。黑色的夜幕衬着几颗零零碎碎的星星,显露分外冷漠的画面。雨后的晚上,风吹来凉爽,透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寒意。他静静的顺着路走,除了脚步轻微擦过地面,两边寂寞的再无丁点的响动。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雷小军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彷佛丧失了所有生存的信念,挤压到极致的绝望。始终记得那孩子停留自己怀抱的感觉,指尖残留的温润触感,伴随着酸楚,如同倦怠般席卷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其实对于雷小军刚才的质问,尹风知道自己没办法反驳。自己真的爱着魏同么。不是第一次扪心自问。但即便在与魏同平时的相处,也不过习惯性的接受他对自己的宽容。热热闹闹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不是自己。尹风的心底还沉湎着一处身影,自小开始的沉湎,他试过,单靠自身的力量,挣脱不了。耗费多年,终于累了,想逃跑了,那个当口,魏同适时的伸出了一只手给自己。整洁,修长的手,带着他渴求已久的温暖。所以,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借助他逃避过去的亡灵,紧紧逼迫的窒息。可是,如果不是魏同,而是随便的谁,自己还会不会仅仅因为贪恋那样一只手的温暖,仅仅因为不愿意再让人生停滞下去,就作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雷小军不同。他深爱着魏同。抛却了身份不谈,他的爱纯粹而干净,没有丝毫的瑕疵。他的爱,是每一个活在都市的人孤独内心的向往。或者,正是这样一份真挚,使得魏同动容过。所以,他才会放任的留着雷小军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那些伴侣。尹风明白这种滋味,明知求不到,求不得,还是无法控制的执着。不能爱,就不会爱了么。尹风自嘲的撇嘴。血淋淋的教训,没有人比自己有资格说出肯定的答案。
……那一段时间他病的很重……只记得我不要他……小军是我带大的……
那时,那个人拧紧了眉毛,从未见过的痛苦遍布了那张永远从容张扬的面容。他安静的哭泣一样的表情。与雷小军相同的绝望包裹住身体……尹风缺乏安慰那样的魏同的自信。
对于魏同来说,自己或许真的是不一样的,但是自己也真的毫无力气去撼动雷小军在他心中的地位。
尹风颓然的蹲在路边。结论出来了。他忽然有些憎恨自己被多年法律生涯浸淫出的理性逻辑。糊里糊涂的多好。冷风一阵阵吹的头痛。怎么连着心口也闷闷的疼了呢。
18养孩子中
尹风回到家的时候,大概十点左右。他楞是顶着夜风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一辆出租停在身边才懵懵懂懂的上了车,浑然忘了是不是自己太累招的手。车风吹着,头发乱飞,脑筋也没有稍微清楚一点,好像彻底糊住了,白茫茫的空。等到车再次停了,尹风发现自己居然回到魏同的别墅。难道短短的日子,已经在潜意识里将这里当作归处。尹风苦笑,满脑子保持乱糟糟的状态。想到一会儿和魏同的见面,突然升起些慌乱。他没有把握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而且他们两人是睡在一起的,魏同那么敏锐的人,自己该用什么借口来解释异样?尹风进门之前颇为犹豫了一阵,手停留在门把上都捂出了热气,他最终决定实在避不过,就和魏同好好谈谈。跑得了初一,还有十五。鼓起勇气开了门,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魏同还没有回来。
尹风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这奇怪的轻松来自何处,他其实不甚明白,只是觉得现在不见魏同比较好。冲动是魔鬼,外带还是个心虚的魔鬼。尹风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游离,仍然没有理出个头绪。说是要谈,可谈什么?怎么谈?自己要的……魏同要的……雷小军……谈也要个谈的立场不是……中心思想……观点……论据……结论……解决方案……
时钟的嘀哒声于寂静中分外明显。
尹风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开始加快,他烦躁的跳起身,来来回回的踱了几圈,迅速的进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给魏同留了个条儿,就出门了。
尹风去了办公室。他放下东西,拿出手机抠掉电池,然后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眼观鼻,鼻观心的认真。这段时间感情混乱不堪,几个案子确实拖了进度。可也不是非赶不可。尹风却觉得自己现在做点能够游刃有余的事情,有助于增强自信心,转移注意力。而且,这是魏同教给自己应对无力解决事件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寄情于工作。让自己忙一点。更忙一点。最好累趴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无处徘徊。反正是无计可施。不如短暂的逃避好了。
屏幕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了,大约是看的时间太长。尹风停下来,揉揉眉心。还有一点就完成了。一晚上三个诉状,真是拼老命。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一声接着一声。因为四下安静的过分而震耳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