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需要用到的两匹马,都是傅掌柜提供的,瞧着就很神骏,是傅掌柜背后之人,送的其中一样贺礼。若没有这份礼,钟庆然应该会骑在早就备下的驴子上。这个待遇已经算不错了,毕竟马很贵,并非一般农户可以拥有。多数百姓成亲,不是走,就是用牛车去接新人,这么一算,骑驴真心不算差。
由于钟家和简家离得很近,迎亲队伍小绕了一圈,一阵敲敲打打后,钟庆然终于来到简家门前。
院子门口站着不少人,最大的二十来岁,最小的跟钟庆涵年纪仿佛。他们围在这里,可不是来瞧热闹的。这些人都是简明宇的亲戚,钟庆然想进门,不给点礼钱,他们可不会放行。
考验文才武略,那都是大户人家的事,简家不比钟家,进过学的人都几乎没有,钟庆然只需要给够他们足够的入门费——红封就行。
怕简明宇爷奶他们捣乱,当初钟家说好给他们的十两聘礼,并没一次性给齐,剩余那些需要等到婚礼结束后,才会交到他们手中。
这个决定很明智,眼下,效果便出来了。钟庆然见到有几个孩子撇着嘴,一脸不满,却不敢上前撒泼耍赖。不用问,钟庆然就能知道,其中一些就是简明宇的堂兄弟。至于另外那几个,或许是家中长辈叮嘱过,不能在婚礼上捣乱,即便对红包数额有所不满,也只是嘟着嘴跑开了。
其实,钟庆然给的挺多,但和这些孩子的期望相比,就有些少了。他们想得太过美好,想着钟家这么有钱,还以为,钟庆然会比照着村里富户那样,出手大方,殊不知,钟家其实手头上压根没多少钱。钟庆然的这场喜事,不止耗光了,庆和坊近段时间内所有收益,还让钟庆然填补进去不少。
分家之后,庆和坊到底赚了多少钱,旁人都只能猜测,再加上还有虾塘和田地上的收入,钟庆然不再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这点还是其次的,主要还是这些亲戚,对简明宇来说,跟陌生人差不多,有些还不如陌生人来得让人欢喜,钟庆然为何要花费恁多钱银去讨好他们?
进了大门,还有一个门槛要过,简梅和简明晨两人齐齐堵在房门前。简梅只说了一些按规矩应该由长辈来说的话,简明晨则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直听得钟庆然耳朵都快起茧子,简明晨才放过他。
对此,钟庆然没一丝不满。简明晨那么丁点大一个小娃子,翻来覆去说着,要他好好待他哥哥的话语,钟庆然还能说些什么?
大周朝虽然没有剥夺出嫁男的其他权力,但爹娘这边的继承权,只要还有兄弟在,就将和他们无缘,同时也失去了,名正言顺当家作主的权力。就这两点而言,简明宇付出很大,钟庆然要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该得的,那简明宇还真是所托非人。
听了一通念叨后,钟庆然接过,钟庆阳递过来的两个荷包,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简明晨笑呵呵地接下,他还没掌过钱呢。这次的红包,明显比前头的要大,看得之前那些孩子有些眼红。只是这很正常,亲疏有别,并不是钟庆然特殊对待,每一户人家都是这样。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不能说什么。
到了这里,就钟庆然一人可以进去,陪他过来的几个兄弟,只能在此止步。
钟庆竹在背后推了一把钟庆然,挤眉弄眼地说道:“快进去看看弟媳,可别被迷了心窍。”
“他又不是狐狸精,哪有你这么说话的?”钟庆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整了整衣冠,一脸肃然得踏进门槛。
身后传来兄弟们的哄笑声,钟庆然已经顾不上他们,心思全在简明宇身上,也不知道穿了大红喜服之后,他又是怎生一副模样。
甫一进门,迎接钟庆然的便是空空荡荡的外室,让他空欢喜一场。他没有迟疑,直接从中穿过,直到踏入里间,满目红色,使他将周围其他人都忽略了个彻底,眼里只有背对他,端坐在靠背椅上的身影。
简明宇听觉敏锐,听到响动,当即转过头,这一刹那,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看到的只有彼此,旁人再入不得他们的眼。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直到喜娘出声,这才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汇,声色一下子回过正常。钟庆然有些小小遗憾,瞥见简明宇也是这般神情,两人会心一笑。
“吉时到,送简家新郎上马。”喜娘喜气洋洋地唱着礼。
很快,简明宇的堂兄上前背起他,一气未歇地将他送到马上,稍后,接了钟庆阳递过去的红封,喜滋滋地走了。
迎亲队伍再次开拔,钟庆然随行的兄弟和铜钱,引得围观村民好一阵疯抢。
钟庆然和简明宇并肩而行,听着耳边喜庆的锣鼓声,觉得这一刻人生都圆满了。
“快快快,鞭炮放起来,迎亲队伍过来了!”
钟庆然在脚蹬上借力一跃而下,绕到简明宇身边,伸出手,笑眯眯地说道:“明宇,下来。”
钟庆然这么做,是这里的规矩,不然,哪用得着他出手?
简明宇将手虚搭在钟庆然手上,动作利落干净地下马。然后,两人牵着彼此的手,顶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刺耳响声,以及炸得到处乱飞的碎屑,一步一步朝喜堂走去。
那里,钟老爷子夫妇和钟正仁夫妇,正端坐在高堂上翘首以待。要不是现在不能随便动弹,恐怕钟老爷子夫妇都要起身相迎了。
看着一对新人相携而来,钟老爷子夫妇都笑弯了眼。
“两位新郎敬香!”司仪开始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