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沉默,没人打算率先讲出自己看法,沈小娜不耐烦地说:“没什么事了吧,我也走了啊,这其实和我根本没什么关系呀。”
刘玉苹只能对着这个宝贝女儿长叹:“小娜,你和叶总留下,其他人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众人起身出去,刘玉苹看向叶知秋:“小叶,不妨直说。”
“我希望关于销售政策的任何变动,都能和我这个负责销售的人有一个事先的沟通。沈总这个说法如果必须执行,那我保留看法,无话可说。如果可以商议,那我坦白讲,我不赞成。理由相信刘总你比我更清楚。”
沈小娜瞪大眼睛看她:“秋秋,我觉得我爸爸没说错呀,打款订货多有保障,也可以有效减少盲目下单跟退换货。”
“这样做的前提是代理经销网络经过至少两个季度的考验已经健全,而且对新一季产品的销售至少有80的把握。我的销售部门目前没有达到这个要求,小娜,你觉得设计部门达到了吗?”
沈小娜这才恍然,她根本差遣不动几位设计师,路易心心念念的全是新品牌的筹备,和那几个设计师时有矛盾,动不动就告到她这里,让她头大。而这段时间她常泡在戴维凡的广告公司,醉翁之意当然不在画册,谈到产品,她只能心虚。
刘玉苹这几年独自支撑着公司的运作,自然明白叶知秋说得有理。本来她一向颇为强悍,从来说一不二,可是沈家兴这两年房地产做得顺风顺水,气焰日见高涨,而谈及信和不大景气的现状,她自觉气短。此时先生突然提出需要大量现金,她竟然没办法直接拒绝。眼见女儿差不多一点忙也帮不上,而叶知秋话说得清楚,但也绝不可能插手这件事,重担仍然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一时有些心灰意冷,只摆一下手:“我知道了,这件事当然还没最后决定,你们出去吧。”
走到外面,沈小娜还是一脸懵懂,拎了包就打算走人,叶知秋叹气,只能叫住她:“你觉得你妈的处境为难吗?”
“她在家在公司都跟小型上帝似的,有啥为难的呀。”
叶知秋无可奈何:“我不打算插手你的家事,但沈总的这个建议,确实会让你妈、让公司的下一季销售面临考验,很难说现在的信和经得起这个考验,相比之下我的为难倒在其次了。你是设计总监,不管你对这个头衔有什么看法,可是该负的责任最好还负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该反对?”
“你和你妈妈好好谈一下吧,她当小型上帝可能最大的坏处就是帮你把风雨都挡过去了。”叶知秋只能言尽于此了。
已经快八点了,每次会都开得如此冗长没效率,她厌烦地想,而且每次都会出现一个或者几个让她头痛的问题。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下起了小雨,她打车回自己租住的大厦,匆匆往里面走,却赫然发现范安民站在大厦门口,她诧异又烦恼地看着他:“你又来干什么?”
范安民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对不起。”
“又来了。”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你别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对得起我了。”
范安民苦笑,指向她身后:“那个,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才知道,刚才找他们交涉了半天,广告公司说收了钱,恐怕得连放一周。”
叶知秋回头,透过雨丝,只见马路斜对面一座大厦上巨大的led屏上正放着一对新人穿婚纱在海滩拍照的各种场面,蓝天、白云、碧海再加上飞扬的婚纱,色调十分明丽,正是范安民和方文静。画面一转,一行大大的英文伴随着鲜花出现在屏幕上面:h yver。旁边两个过路女孩撑伞驻足观看,同时羡慕地轻叹:“太浪漫了。”
接下来是一支叶知秋已经看习惯了的洋酒广告。她惊得目瞪口呆:“我早晚会被你们弄出受迫害妄想来的,这又是什么噱头?”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家里给安排了这个。”
面前是本市主干道,这块led屏十分醒目,平时滚动播放各类广告和宣传片,叶知秋核准过销售广告费用,知道要到这上面连播一周是笔不小的开支。她慢慢回头看着范安民:“特意安排在这里播,是专门给我看的喽,很看得起我呀。”她放声大笑,“很精彩,很有创意,很费苦心,很……”她一时说不下去了,只能闭上嘴紧紧咬住了牙。
“你别跟她计较,她只是孩子气,没安全感,有时会做些很离谱没意义的事情,”范安民长叹一声,神情疲惫,“当然,我又在做多余的道歉和解释。你不会和她计较的,就算是我,你也眼都不眨不计较了。”
叶知秋突然怒气迸发了,她哑着嗓子说:“有时我觉得不计较的人确实是活该倒霉,别人会把所有该她承受的、不该她承受的全老实不客气压到她身上来,而且觉得很当然。你们这算干什么?干嘛不干脆拍点限制级小电影来放呀,不是可以更好地满足你们的表演欲吗?”
范安民也一下咬紧了牙:“不是你想的那样,秋秋,拍这些,我以为只是婚礼上放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干这种事,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了。记得我跟你说过不需要你原谅吗?对,不需要了,原谅对我没意义。我只能走自己选的那条路了。我以后会约束她,保证再不来打扰你。”
叶知秋回头看他,他仍然是那个五官俊秀的男人,从前他做着外企单纯的技术工作,一直保留着几分学生气息,笑容阳光开朗带着点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