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他看出,这一剑还是白挨了。只得笑道:“宝宝,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是不会变老的,就算变了,我也一般喜欢。”
他以前的样子忽然间浮现心头,缓缓地,有些苦涩慢慢涌上。
当时对他说甜言蜜语虽然不到想作呕的地步,但也一直在忍耐着。现在已经不是了,可惜他再也不信。那时雷旋知道是欺骗,也没有怪过他,但如今心性大变,将旧日的仇恨时时挂在嘴边嘲讽,君少宜便越发怀念起以前那个可怜的男人来。
他低声道:“你要是不信,我便想办法恢复你的原身。”
雷旋冷笑一声,道:“不必你假好心。从今而后,你我永不再见。告辞!”
君少宜说完便立刻有些后悔,那销魂滋味试过一次就忍不住时时想起,一看见人就恨不得揉进心口,永相欢好,就这样平白恢复自然是不愿。但听他一口拒绝,又忍不住去想他是否变心看上别人,不由有点慌乱,叫道:“站住!”
雷旋停了一停,最终还是没有站住,只走到任希文跟前,道:“任公子,请。”
君少宜忽然长啸一声,仿佛鹤唳,外面繁华的街市也像忽然间静寂下来,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密如擂鼓,整座酒楼似乎已经被重重围住。
都是高手。
连任希文的脸色都有点变了,要杀出去不是难事,但要毫发无伤是万万不能。只听君少宜缓缓道:“宝贝儿,我要留下你再容易不过,但我不拦你。”
“你要我死心塌地回心转意,自然要给我灌点黄汤。”
“你不信便罢了。我让你走,只因为你要走,如果你想留下来,就是再来几堆酒囊饭袋我也不放在眼里。任公子,你可要好好对我的宝贝儿,他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不会放过你全家。”
他最后一句仍是微笑,半晌任希文才知道是对他说的,呆了呆,才道:“那是自然,来者是客,敝门当然不会怠慢。”本来以为会有场血战,不料这般容易,倒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陷阱,这小男宠该不会是将计就计,借着口角之名潜入玄天门而行奸细之实吧?无论如何,是要小心看守了。
雷旋有点冷冷的笑意。君少宜肯放长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不知要是他永远不回心转意,君少宜还能忍多久才露出原形?他回转身,行了一礼,道:“二公子,感激不尽了。”竟然当先走了出去。
任希文不由呆了一呆,看见君少宜愕然的表情,不由微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二公子果然是人中俊杰,当之无愧,在下亦是感激不尽,告辞。”
***
出门便遇到接应的人,有几人还是旧部,雷旋不禁热泪盈眶,险些就要上前相见,最终还是忍下。任希文看见他粉泪淫淫,想来是一副情侣乍别的小儿女情态,不定是根本不愿和君少宜分别,不由更是疑心。
行程甚是紧凑,当晚便出了巴陵,渡江而下。船顺风顺水,次日便直抵汉口。任希文看见雷旋毫无逃走之意,防守也渐松了,加上是到了自家地面上,量他也逃不到哪去,便在汉口稍停。
汉口虽只是小小分堂,但已十分豪奢,豪宅巨邸,美轮美奂。来往弟子甚众,看见他们一行,都躬身向任希文行礼,眼睛却忍不住往雷旋身上瞧去,多是不怀好意的淫亵目光。雷旋刚开始不免有些头皮发麻,但慢慢也渐习惯。
沐浴更衣后,随侍的弟子进入他房中拿他换下的衣服,将木桶抬出去,这时任希文正进来看他。门外那两个弟子一边走一边嘀咕,其中一个道:“这可真是奇了,衣服血迹斑斑也还罢了,怎么连屁股这块地方也有?”
那是长针留下的血迹。只听另一人笑道:“说不定是癸水来了。”
那发问的弟子十分老实,还道:“胡说!癸水是女人才有的,怎么可能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说得准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我还见过有人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的。”
“胡吹大气!”那弟子恨恨地骂了几句,渐渐也听不清楚,想来是去得远了。雷旋哭笑不得,触及任希文若有深意的目光,不由有些难堪。
任希文的眼光太过炽烈,接着,人便挨近着凑过来,悠悠道:“我知道你不是杨芝。你到底是谁?”
雷旋猛然一惊,转身便要走,任希文按住他的手臂,笑道:“别走啊,我又不是要揭发你。”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要──你能让我时常快活快活,我一喜欢,说不定还能帮你的忙,如何?”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折扇去挑雷旋的下巴。
“你眉间有黑气,眼睛混浊,步履不够矫健,想来是平日里纵欲过度,我怕你经受不起。”他微微一笑,推开任希文道,“到时害死了你,切莫见怪。”
雷旋欲迎还拒,任希文不禁喜上眉梢,将他拉入怀中,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若能fēng_liú至死,也不失为佳话一则。”正要去亲那樱唇,外面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任堂主,有要事相商。”
任希文恨恨骂了一句,摸摸那张小脸,又笑道:“我去去就来,切莫心急。”便喜气洋洋地去了。
雷旋坐了半晌,有点忧郁。这任希文好色无度,他向来不喜,方才竟也肯答应,看来自己有点像是个天生的贱人。但他是以此为生的,要活下去也没有办法。
“我要活。”他喃喃地道,一只手摸了摸另一只手长长的指甲,忽然露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