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雷大哥,我胸口……好痛--”苏月儿勉强笑了笑,笑不出来,蓦然想起他夜不能视物,这笑他也看不见,不由心疼,慢慢道:“我不痛了,雷大哥。”
雷旋紧紧抱着她,只道:“别怕,不会有事的,药在哪里,我帮你敷药就会好了--”
苏月儿疼得脸都扭曲到一起,却勉强自己笑出声来:“雷大哥,你这么傻,以后谁来照顾你?”
这个女子果真是爱着他的。他心中酸楚,道:“月儿,你要是担心就等一等,你我夫妻同生共死,岂不是好?”
苏月儿脸上忽然变色,道:“不--孩子……孩子没人爱她,帮我……帮--”她头一歪,忽然间断了气。雷旋伸手一摸,感到她已气绝,仿佛挨了一头闷棍,震在当地。胸中有什么东西微一凝滞,涌上喉间,满口铁锈的味道。
他慢慢将苏月儿放在地上,站起身喝道:“李沐!你给我出来!”
四围一片静寂,只有初生的孩子在半夜里啼哭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凄惨。暮春的风拂过黑夜,没有一点生的气息。
20、
如果李沐没有来,事情败露他也可洗脱罪名,但此时连钢弩铁骑都已经堂而皇之地出兵,倾力一击,只怕势在必为,他也应该会到的。雷旋俯身下去抱着苏月儿,月儿的身体渐渐冰冷,是再也救不活的了,他拔出箭,箭身冰冰冷冷,手也抖得厉害。那箭果然是精钢所铸,若非如此,也没有这样的力道。他放下月儿,摸索着抱起了仍在哭叫的孩子,眼眶微微有些发痛。血债血偿,月儿的仇如果他不报,也不会有人报了。
孩子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要是感染了风寒,只怕不易好。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用手去温暖孩子的身体,真小,似乎还没有他的手掌一般大。静寂的夜里飘忽着奇怪的味道,一定有人就在近旁,而且武功高到连杀气都能一并隐藏。
孩子渐渐安静下来,鼻息轻轻的,像是已经睡着。
忽然间听到一点声音细如铁线,绵延不绝地响起,再慢慢静下,又是余音袅袅,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雷旋厉声喝道:“李沐,我知道是你!”
此言一出,忽然间万籁俱寂。
只隔了半晌,却似乎有一个时辰之久,一个温柔秀雅的男子声音才缓缓响起:“李门主,我家爱奴叫你,你怎的不答应?不觉太过失礼了么?”
君少宜!
雷旋吃了一惊,想不到君少宜居然也到了,适才的静寂,只怕正是两人正在相持。
只听另一个年轻清朗的声音回道:“我还道是谁养的东西这么厚颜无耻,居然敢冒充我门下,却原来是二公子的人。听说二公子最近很是宠幸一个叫做杨芝的小倌儿,莫非就是这位自称雷堂主的兄台?”
君少宜轻声一笑:“听说小李门主少年英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不仅阴谋百出,还牙尖嘴利的,让人讨厌的很。”
“彼此彼此,阁下风范,也让人刮目相看,在下真是钦佩万分。”两人的年纪都尚轻,词锋上都不肯稍逊于人。
“我也很想看清楚你。来人,掌灯!”君少宜一声令下,顿时灯火齐明,亮如白昼。其时掌灯于其它人而言并无多大用处,江湖中人但凡练武,都会防着别人夜袭,如若不能在夜间视物,便如同废了一双招子。虽然黑夜莽莽,李沐的面目并不是一清二楚,但一举一动已是分明,盘绕在他心头的反而是雷旋的一双无神的眼睛,像是目力极弱,连常人也不及。
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以后会不会变成一只眼瞎目盲,只会淫欢làng_jiào的虫子。但这个样子让别人看见,一定不会放过的,君少宜秀眉微蹙,要是任人欺辱,还不如自己欺辱了。他方才与李沐对峙良久,不肯落半点下风,直到雷旋成亲时忽然又气又怒,竟被李沐得了手去,但苏月儿之死正中他下怀,便浑不在意。要是苏月儿活着,他也要想办法杀掉。他对雷旋势在必得,自然不会允许他落入他人之手。至于旁人,死多少都不相干。
雷旋只觉一阵刺眼,良久才能睁开双目,只见君少宜与李沐二人站在十余丈远之处相向而立,衣袂飘飘,口含春风的,正是君少宜。另一个英气勃勃,眉间不消一股沉郁之气,自是雷旋视若亲弟的李沐了。李沐年方弱冠,却早已有大将之风,令人顿生前浪之心。但城府之深,只怕七旬老人也会心寒。雷旋不由心头一阵绞痛,他终究是没有看清任何一人。
二人身后各自站着门人弟子,那十六骑竟不知怎的,只硕果仅存了七人,还有一人明显带伤,想是早已恶战一场,但其余诸人,之前还未见面,却有大半是旧识,其中一人手执铁弓,却是玄天门的七堂堂主之一铁无锋,那铁弓长约七尺有余,却只到他眉间,神情刚硬,便如铁塑一般。想来也是,此弓如果没有百钧之力,是怎么也拉不开的,玄天门上下,若说膂力之强,铁无锋的确是数一数二。
君少宜身边却似乎全是仆役女婢,但其中一婢还是是在水庄见过面的解语,想来这些仆役也都非平庸之辈。
李沐看到君少宜细致的容貌,似乎微微一震,立刻便已清醒,移开目光,微笑道:“二公子自己就长得如同戏子一般美貌,还用去找别的美人么?”
“李门主,莫不是你也看上我了?”君少宜笑道。
李沐但笑不语,只道:“听说这个小倌儿精湛刺绣之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