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所有的词句都淹没在了双唇之中。
律九渊一触即离,恶狠狠地唇上咬了一下,随后便揽着他跃到下一方土地上。
他并未理会路迟林的挣扎,而是对岑明喊道:“律山棠让我来告诉你,只当你我二人一同将沉川杀了,便不用费这般的代价……”
岑明身形一颤,僵硬地偏了半寸的头。沉川却是早他一步开了口:“这话说的可真是轻巧,没想到……咳咳……过了这么多年,你那小弟还是如此的天真!”
岑明未理会他的嘲讽。
路迟林自律九渊怀中抬起头:“没办法的。”
律九渊正气头上,铁了心不愿理他。
路迟林也不在意,抬起手艰难地抓上他的衣领,挣扎着说:“你杀不死他,岑明也杀不死他。而况法阵已成,再无转圜。”
律九渊低头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那我也不会放任你死。”
路迟林却是笑了。
他本就是一柄不通人事的剑,哪懂什么除魔卫道、天下大义之类的事。如若不是律九渊神魂被困,身体被夺,就是再怎么诱骗劝说,他都不会来淌这样的浑水。
到底是没有如果的。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想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剑者,百兵之皇也。从铸剑伊始,它们的宿命就被定了下来,注定了要为剑主披荆斩棘、九死不悔。鹿鸣虽是无主之剑,但他路迟林却是认了主的。
天边雷声滚滚,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律九渊看到一个模糊的剑影。他见过这柄剑。那剑缠绕着的光华正开始逐渐暗淡,剑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条细小的裂痕。
“你……”律九渊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停下,可却发现自己并不能这般自私。
魔主出世,小则宗门覆灭,大则生灵涂炭。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第二次了。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搂着路迟林了。
倘若他来得再早一些,就是再早那么一点,是不是结果都会不一样?
律九渊想起昔年叔父在他耳边发的那些牢骚,他叹着气颓靡地说:“小渊啊,人这一生,有时候总是得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的。”
他当时怎么回的呢。
好像是说,只要足够强大,哪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可如今……
他觉得自己从苏醒之时就没有改变什么,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发泄似的往沉川所在的地方挥去一剑。呼啸的浪潮平地而起,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咔——”
像是什么断开的声音。
律九渊垂首埋在路迟林的颈窝里,紧紧扣着他的腰,像是要将他融进骨血一般。
路迟林缓缓地偏过头,正巧撞入岑明的眼睛里。
“谢谢。”他说。
疼痛最初来自脊椎,而后蔓延至整个背部,一直延伸到他的四肢,像是要从他身上剥下一层皮来,一刀方起,一刀又落。路迟林终于忍不住地闷哼出声,那夹杂着苦痛的声音深深刺进了律九渊的耳中,教他把怀中人搂得更紧。
“你还能有来世吗。”他喃喃地说道。
路迟林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安抚他。可接踵而来的疼痛却逼得他发不出一声完整的字句。
岑明终于跪在了地上,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柏被风吹弯了腰。沉川也撑着膝盖半蹲了下来,与他对视着。
“你满意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