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先给他检查一下。”何权耸了下肩膀,“老渠那边要做dna取证,我是考虑做羊水穿刺,但怕患者不配合。”
“我先跟他沟通看看。”张大夫走到尹晓军身边,蹲下身,面带微笑地称赞着他手里的花,“真美,晓军,你喜欢花么?”
尹晓军眨了眨眼,将目光游移到一边。这是自闭症患者的典型症状,拒绝沟通,旁人很难走入他的内心世界。张大夫想了想,指着何权说:“你生病了,那位大哥哥是医生,他可以帮你看病,等看完病,我再拿一支花给你,好么?”
将花护到胸口,尹晓军自言自语道:“小宝宝喜欢花,他动了。”
张大夫微微一怔,回头看向一脸被打开新世界大门表情的何权。
vip诊疗室里有多普勒仪,何权在尹母的陪同下给尹晓军做检查。
“大约二十周左右,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缺陷,再做个唐筛吧,还得验血,我等下给你开----”
“大夫,这孩子我们不留。”尹母打断何权的话,“都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何权对“野种”这个词极度敏感,当下脸色微变。他深吸了口气,摘掉手套起身将尹母拉到一边,说:“患者对胎儿的存在有认知,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和他沟通一下,如果强行引产,我怕会对他的精神状态造成伤害。”
“他懂什么?我问了他一宿,他都没说出到底是谁干的这烂事儿!”尹母又急又气,“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去上班,我要去告那家超市!”
何权耐心劝道:“您先放平心态,目前来说,患者的身体比任何事都重要。二十周的胎儿如果引下来,和实际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需要注射催产素开宫口和骨缝。以晓军的现状来看,我觉得他很难配合医生的工作。您生过孩子,其他的应该不用我多说。”
“那怎么办他这样怎么当爸爸,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何权咬了咬嘴唇内侧,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野种,他恨透了这个词儿。
“小宝宝,不是,野种。”躺在检查床上的尹晓军突然开了口,“小宝宝,是bō_bō和晓军的。”
尹母闻言脸色大变,抖着嘴唇喃喃自语:“居然是姜波……”
何权完全不了解自闭症患者的逻辑,也没人了解。但他能确定,尹晓军的认知能力远在他人对其的评估之上。
“姜波是谁?”他问尹母。
“晓军超市的同事,也是个自闭症患者,比晓军的状态好一些,能做收银员。”尹母扶着桌子坐下,抬手敲着胸口,“那个死小子,他天天在车站等晓军,果然是没安好心!”
何权有点想乐,这明明是谈恋爱嘛,而且恐怕是世界上最纯真无邪的恋情。两个完全不受外界因素干扰的人,两个绝对干净纯粹的灵魂,通过一种他人无法获知的方式建立了沟通的桥梁。
“别生气,既然知道是谁干的,赶紧去要抚养费。”何权给尹母倒了杯水,“问您个问题,超市干嘛要雇那么多自闭症患者?”
接过纸杯,尹母长叹一口气道:“他们有残疾人证,企业雇佣残疾人占员工总人数一定比例可以减税。而且他们工资低,干活从不抱怨,又几乎不会犯错,比正常人好用。要不是为了让晓军多接触社会,我才不让他去上班。你看,现在弄成这样,他们还得要人照顾呢,等我们这些老的没了,孩子将来谁管?”
“您还不到五十吧?放心,能看见孙子成年。自闭症又不遗传,这将来晓军他们老了也有人照顾,您不是更放心?”何权擦去尹晓军腹部的耦合剂,把人扶起来,看着他认认真真地从下往上逐一扣上衬衫扣子,“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