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斡旋。
张子山和陌上春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话语中的意思已经清清楚楚,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若要斗下去,那只能两败俱伤。
张子山不置可否,紫川郡主却厉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我已经查到了凤还楼的生死簿,莫陌在十二年前,已经被你杀了!你杀了他不说,还冒名顶替混入靖国府偷学灵枢九针,纵是千刀凌迟,也死不足惜!”她容色凄然,眼中血红,向众官兵喝道:“还不捉了这个恶贼!”
深衣抢道:“慢着!你们说他是陌上春,有何证据!”
紫川郡主冷声道:“脱了衣服,背上有无刺青,自见分晓!”
深衣道:“如你这般无端指责,我亦可指认张大人是执名一品!若他坦荡,不妨一齐让大家看看!”
紫川郡主喝道:“胡说八道!张通判行得正、坐得直,岂容得你血口喷人!”
深衣执着道:“身为官家,须得以身服众!他若是不敢以背示人,那必是心中有鬼!”
紫川郡主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胡搅蛮缠!你这般包庇,连你也一同捉拿了!”
深衣忽的手中亮刃,昂首铮铮道,“那便来捉试试!我朱尾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青天白日律法朗朗,就算是捉了,我也会闹到天子面前去说个道理!”
张子山忽而冷笑道:“既如此,那就让你们被捉得心服口服!”
说着,竟解了银带,众目睽睽之下,将上身官袍褪至腰上。但见肌骨精壮,前后一色,竟是不见半寸玄武刺青!
深衣看傻了眼,未及去想为何是这般状况,眼前一花,陌上春已至张子山身前。
没人看清楚他是如何出了手。
可那一柄细刃小刀,已经寸寸自张子山的心口抽了出来。
“你杀了白音。”
几乎是一字一字从紧咬的牙关中挤了出来。
张子山圆睁双目,颓然倒了下去。五指还捂着胸上伤口,然而那伤口极小极细,并无滴血渗出——深衣识得这样的手法,陌上春杀贺梅村,正是如此一刀,不偏不倚,精准刺断了心脉。
短暂惊愕之后,官兵中爆发出几声大吼:“他杀了张大人!”“上!”
然而未待羽箭射出,陌上春手腕轻振,银光闪出,龙魂索绞上紫川郡主,刹那间拽至身前。左手刀抹上她的颈子,厉喝道:“谁敢动手!”
官兵骤然止住了脚步。紫川郡主方要开口,被陌上春擘指拂了穴位。
陌上春丢给深衣一个眼色:“走!”
深衣点头,正要折身凌虚遁走,忽的腿上一麻,竟是地上张子山点住了她腿上穴道!她闷哼一声斜倒下去,被张子山飞身而起扣在了身前。
深衣极力挣扎,可如何逃得出张子山的手!翻身处便被制住了穴道,登时动弹不得。
陌上春几乎是同时掠长刀而来,目色阴鸷如鹫,“放开她。你打不过我。”
张子山勒着深衣,足下错开数尺避开长刀,张狂大笑道:“陌上春,东郊城外黑松林,你的老相好就在那里,晚去片刻,他们可就没命了!”
霎时间情势急转直下,深衣被张子山卡着脖颈,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焦急。
陌上春怆然望向她,那一瞬间眸中竟是千情万绪流过,似是悲苦似是绝望似是愤恨,终是狠一抿唇,挟着紫川郡主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众官兵如流水般紧逐而去,院中很快只剩下了张子山和深衣两个人。
“你看看,你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危急之际,宁可救自己的老相好也不救你!”
深衣茫茫然地望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月色轻寒,满地如霜。
前一刻,她还同他手挽着手在一起。
这一时,她却要与他各历生死。
她懂陌上春那一眼的意思,她亦懂得为何他会选择去救白音而不是她。
晚去一步,白音会死。而且只怕不止白音,还有徐先生夫妇。
但是她还有用,张子山不会杀了她。
陌上春给她讲过了过去在凤还楼的事情,她亦知晓白音对他如亲姊般的感情。
倘若他弃了白音和徐先生夫妇来救她,恐怕终身都会内疚。
她亦会良心不安。
深衣面目呆滞,道:“你为何受了他那一刀,却未死?”
张子山整好了衣衫,手指点着胸口,意味深长道:“你与我一同看过了那一十三具尸体,你想的是他们都是谁,我琢磨的却是杀人的手段。陌上春是凤还楼最好的杀手。他精通人体每一条经络,下手干净利落,无懈可击。只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可趁——只需用内力将心脉挪移半寸,那致命一刀,便毫无威胁。”
深衣无话可说,张子山横抱起她,出了院门。一声唿哨,召来一匹乌骓。他撩袍上马,依旧是气宇轩昂刚正,殊无半分邪气。
深衣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张子山冷笑道:“天道不公,光明磊落是要做给谁看?”
深衣道:“人在做,天在看。”
张子山催马向城南奔去,他手执胤天府官家令牌,一路通行无阻。
“你看看,我十四岁中举入仕,为官凡十三年。朝乾夕惕,克尽厥职,可至如今,不过六品之位!”他晃了晃手中令牌,“调兵遣将,还不如一个女人说句话来得爽快!
“他陌上春,杀人如麻,因为是靖国公的儿子,就可以逍遥法外?连杀一十三人,竟还能劳动皇帝亲自出面,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