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弛,挺直的鼻梁将面上的光影分割,形成了一种不真实感。她的视线细细经过他柔和俊秀的五官,又依依不舍地梭巡再三,最后终于落在那棱角分明的唇上,眼神渐渐变得迷幻,好似陷入魔障……
脑海里似乎有根微妙的弦,忽然断了。
她极缓慢地靠近、靠近……却在触着那双唇的瞬间触电般弹开!
可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已经眩惑了她,她茫然地捣住唇,排山倒海般的恐慌却忽然撞入脑海,逼着她慌乱地躺回去,紧紧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她满脑子都是被发现的恐惧,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可握在手心的那只手却昭示着主人的平静如初,待她终于鼓起勇气扯开一丝缝隙去看他,却见他依旧维持原样,一动不动。
悬到了喉咙口的心这才终于放下,她暗暗松了口气,刚要继续入睡,却忽然想到什么。在依依不舍地轻握了那只手后,她状甚无意地翻了个身,不着痕迹地放弃了对他的牵绊。
她背对着他偷偷摸了摸嘴唇,那种酥麻彻骨的电流似乎依然在她周身乱窜,甜蜜得几乎有一点心酸。
也好,就当偷来的。
她不知道的是,那具睡意安稳的身影,却在她转身的瞬间睁开了眼,凝视她背影的视线骤然变得复杂难解。
***
梁母性子烈,一出院就搬了家,坚决不愿继续住在梁文秀家的房产里,梁文秀急得简直要落泪,可一想到已经怀孕的女儿,她就没话说了,只能暗暗叹气。
梁曦带着母亲搬家那天,江卓一不敢出现,只能躲在远远的角落偷偷看一眼,看她顶着一头倔强的短发,像往常一样独立不娇气地指点着搬运工人。只是这一次,有个高大健硕的身影一直陪伴在她身侧,帮她挡灰拂尘,排忧解难。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更正的机会。
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无奈地接起,那头传来一道甜嫩而愉快的声音:“江大哥,我们的婚宴定在市中心那家藏秘坊好不好?朋友都说那边菜好,装修又气派。”
“嗯,你说了算。”
放下电话,陈悠悠的嘴角绽放出一朵似有若无的笑花。
因为陈悠悠已经怀孕,江卓一只能毫无退路地把结婚提上了议事日程。收了线,他继续遥望远方,看见梁母正向梁文秀轻轻颔首,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说了两句,她就毅然决然地上了车,梁文秀像是要追出去的样子,却终究是停了脚步。
看来他的错误已经伤害了太多人。他黯然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车小东西多,副驾驶座坐了梁母就没有空间坐人了,梁曦和司徒放对了个眼神,决定爬到车身上和家具凑合一下,反正也不太远。
梁曦首先上去,不过卡车挺高不好爬,司徒放就往她臀部上重重托了一把,她心里“咯噔”一声,有种怪怪的感觉,却又似乎并不是讨厌,而是……害怕。
害怕会想那个失控的夜晚,还有更失控的自己。
她对他原本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可他就是不听劝,一大早就跑来搬东西。因为母亲全然不知其中渊源,她也不能硬赶他走,只好保持尴尬的缄默。
把她送上去后,司徒放如履平地地窜上来,两人在各种橱柜被褥锅碗瓢盆的包围下勉强找了块落脚处,坐都坐不下去,只好面对面蹲着。车子一启动,堆在上头的一小盆绿植就晃悠起来,幸好她长手长脚地将它瞬间挽救,于是小心翼翼地捧在心口。
车子轰隆隆行驶着,一大片低矮厂房掠过,紧接着是一栋栋簇新的小洋楼。作为s市的周边地带,这里虽然是郊县城市,却也被带动得繁华起来,很多人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譬如她开厂的小姨夫。
只是她和母亲一样只知道死心眼地劳作,却不懂得变通,偏偏还一身傲骨,才始终过着这样捉襟见肘的日子,虽然江卓一还了钱给她,可区区20万又怎么够她和母亲安生立命?想起漫长的以后,她还是心里没底。
她就像这株小草,自以为生命力旺盛地成长着,却只要一个轻微的震动,就可以让她粉身碎骨。
两人都沉默不语,其实司徒放很想和她说话,可一见她沉着的脸色,就吓得不敢开口了。两人面对面蹲在逼仄的家具缝隙中,他注视着她,她却注视着手里的绿植,一声不吭。
乡间的微风阵阵拂过,撩起她凌乱的发梢。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捋,温热指腹好像带着隐含的电流,在触上她光洁额头的瞬间,让她惊慌地抬起头,却又更慌张地低下头去。
沉默。
也不知怎么的,刚才还好好的天上忽然飘来几朵乌云,稍一酝酿,豆大的雨珠就纷纷敲落。雨势不大,但砸在身上却是实实在在。梁曦惊呼一声赶紧起身,望着一车家当手忙脚乱要去遮,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用健硕身躯牢牢遮挡住她。
“尽瞎操心,没几步路了,家具淋不坏。”
“可是被子……”
他在她耳边低低抢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管是家具、被子还是别人……什么都没有你这个人重要?”
她怔怔望着怀里的那盆绿植,身体因为淋了雨而有微微的湿,可在他滚烫坚实的怀抱里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冷,湿热而黏腻的触感反而让气氛变得愈加奇怪。这一刻,挣脱显得矫情,可放任……却又显得那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