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他,却要夺走他最重要的人!?
待到终于为两位垂危病患紧急准备好手术,才有实习生能分出神来给李贺包扎伤口,可他一进门就先愣了愣——虽然这位病患的手臂伤得挺厉害,血也流得挺多,但作为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真的有必要流泪到这种程度吗?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帮他清创包扎,刚弄好要嘱咐他两句,门却被一脚踢开,一名护士急匆匆地杀进来:“你是急救室那个大出血的产妇家属吗?”
“我是!”李贺猛地冲过去握住她的手,力气之大让小姑娘吓得直往后缩:“我太太怎么样?啊?”
“主任说耽误了太久,孩子保不住了!现在马上手术或许可以保大人,但是可能要切除子|宫,你要是同意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
没等她把话说完,李贺就一把夺过家属同意书签了字:“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只要能保住小草儿,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护士小姐为难地摇了摇头:“手术室是无菌室,你不能进去,你还是在这里先等等吧。”
护士小姐走后,李贺失魂落魄地瘫软下来,实习生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位病患会伤心至此,不由得唏嘘,于是出言宽慰:“你别急,我们程主任市里得过奖的,你太太不会有事的……”
李贺一脸呆滞地望着地板,整颗心忽然全部空了。
包扎完伤口实习生就出去给别的医生帮手了,李贺拖着无知无觉的步伐走向童珊所在的手术室,途经急症处时惊鸿一瞥地看见了昏迷未醒的薄晓微,而石暮尘也在另一间手术室里急救,至今生死未卜。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草率行事,终于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惨祸。
他呆坐在手术室门口,平静而木然地看着几个穿制服的人向他走来——
“李先生,如果你的伤口没有大碍的话,希望你能回局里协助我们调查。”
该来的,总是要来。
此刻的他忽然变得镇定而平和:“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太太……正在里面动手术。”
几位警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便低调地在他身边围坐下,仁慈地应允了这个要求。不一会儿却见刚才那个护士再度焦急地跑出来,一见李贺便冲上去:“李先生,你太太忽然醒了,但她死也不肯拿掉孩子,坚决要生下来,怎么说也没用!程主任这边很为难,你快进来劝劝她!”
李贺听了立刻一跃而起,在护士的帮助下他以最快速度进行了消毒换装的步序,随即进入手术室。无影灯下每个人的面容都有种奇异的陌生感,他仿佛瞬间走进了梦境,躺在手术台上的童珊更是面白如纸,不似真人。
他一口气瞬间哽在了喉口,半天都出不来。程主任一见他便焦急道:“劝劝你太太吧,她遭受震动后胎位不正,胎儿又脐带绕颈一周,顺产她已经没力气了,手术又怕她挨不过,多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你做丈夫的倒是劝劝她啊!”
童珊此刻意识已经不清醒,但她仍然坚持这最后一分神智,以防医生杀死她的孩子。听到响动,她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李大哥……”
“我在!我在……”李贺冲过去颤抖着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怕小草儿,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们要杀死我们的孩子……李大哥……你不能让他们……”她艰难而断断续续地呻|吟着,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孩子还活着,我感觉到她在动!真的……我感觉到了……”
程主任在一旁叹了口气,确实是还能听到胎心,但已经很微弱了。虽然放手一搏不是不可能都保住,但以他的经验来看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他也不想看到母亲痛失孩子,但相较于违规承担一尸两命罪责的危险,他还是必须要硬起心肠。
“好……好……都听你的……”李贺只能强忍着安抚她,他用祈求而渴望的眼神望向程主任,可后者却只是默默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医生我求你了医生……”李贺噗通一声跪倒在程主任面前,顾不得臂上的伤口拼命磕头:“求求你,你看看还有没有办法……钱不是问题!真的!我求求你了!”
程主任十分不忍,但无奈所有人的双手都消过毒不能去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磕得额头一片青紫,连地板都几乎在震动。程主任只能无奈道:“我们也不想的,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怕到后来……”
“我……我可以的……”床头再度传来微弱却坚定的声音:“李大哥……李大哥……”
“我在!”李贺赶紧回到床边牢牢握紧她的手,拼尽全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别怕,咱们听医生的,医生不会害人……乖……”
他当然也不想失去孩子,但如果要用她的命去拼,他还是做不到。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可以忍受永远没有子嗣,却不能接受没有她的每一天,连想想都是酷刑。
“我不要……不要……”她哭得话都说不出来,惨白的脸让人看得一阵阵揪心,忽然她不再说话,而是紧闭双眼,就在李贺被吓得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时,手心却蓦地传来一阵惊人的抓力——
“开了开了!”一直站在床尾的小护士忽然惊叫起来!
“真的?”程主任赶忙冲过去查看,神色立刻一惊,旋即果断下了指令:“已经开了四指!小张,准备侧切!”“产妇保持深呼吸,我说用力你就用力!”
童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