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岚,送她回去,别再让她来锦森了!”
她自此方知,他是铁了心不肯放手了。
苏沫赌气不去选片修片,最后的婚礼用品确认单也拒绝一一过目,全部人都跟着着急,最急人的是,她整个人一直持续低烧,病情反反复复。陈以航不同意她搬出他家,风萍无奈,只能临时住进来照顾苏沫。陈以航越来越不想回家,她最近的小性子愈发大了,竟然真的敢拿婚礼这事情来逼他做妥协。
颜正铭倒了,重病住进医院。
流年不利,新人翻起旧账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清园的风波尚未完全散去,新一波的巨浪又接踵而来。
颜氏负面消息相继不断,据说多年前赫赫有名的周冬生携巨款私逃一案本已定审,如今又被挖出来重见天日,令人唏嘘不已的是,颜正铭颜氏当年跟周冬生牵连不小,很多事情反而是颜正铭授意去做如今真真假假落入各人眼,一来当看个笑话添一些生活调剂,一来对目前的形式又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苏沫自然也有瞧见,却什么做不了。
这月一直近月底,新闻里对颜氏和清园的播报总是及时又迅猛。
屋子外面每日头顶上的天都不一样,苏沫只能静静地待在家里,她出不去。
陈以航限制了她的自由。
就连风萍的到来,似乎也只是为了迎合以航的安排,一边陪伴,一边劝她。
而颜东自始至终也没来找过她,宛如他对她承诺过的那样,再困难他也会自己去解决,不要她为此费一丝一毫的心。她可以想见,这段时间颜东的颓废,面对着不熟悉的行业,前后夹击,却不能知难而退,他肩上的胆子是那样沉重,一整个家族的荣辱,却没有一个人来支持。他为了苏沫付出将近一生的爱,到头来她却站在别人的身后对付他,对付他全家。
本该是晒太阳做理疗的时间,苏沫却走下楼。
不曾想就听见储藏室背后几个佣人在嚼舌根,言语间都带着些同情怜悯,“真是没想到,颜氏的董事长竟然要坐牢了,听说那个案子重新审了还没出结果,可能要判好多年的刑呢!哎,那么大的年纪了,最近听说在医院里重病不起,我看根本没法关进看守所,估计是要不行了!”
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和容易 6
耳畔嗡嗡的,太阳穴也像被有人拿了簪子在死命地戳一般。
身体有多疼,就时刻提醒着她心里有多疼。
前颜氏董事会在数日前已接到警方的诉讼,因亏空奇大,前任董事长颜正铭需要将所挪用的公款如数奉还,为此颜氏旗下诸多产业已将绝大部分不动产都已卖出填补空缺,一时间纷纷濒临破产,只是依旧无法力挽狂澜。
医院的重症加护病房外边,有警察看守。
病房里边,护士正在依照惯例检查病人的症状。
颜东坐在回廊的长椅上陪同,神色难掩焦虑。
司法部门配备的医生护士中,不包括他自己,生平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的至亲。
日复一日,颜正铭瘦得厉害,形容枯槁,身上插满了点滴针,鼻子里也插着氧气管,呼吸十分吃力,一双眼睛亦是浑浊不清,一日三餐进食更是困难,那些医生只让说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
颜东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徐夜凉。他垂首坐在那儿,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人,依旧不够泰然处之,许是心中多有亏欠,所以这一刻的悲愤和无助更甚旁人。有警察走到他面前,公式化没有感情的语言,说已经向上级汇报完毕,病人要求见家属最后一面,请他进去。
他当下急红了眼,惊恐奔进了病房。
虽是在脑海里想遍了可能遇见的场景,真正接触到油尽灯枯的父亲时,还是心中悲伤,顿时流下眼泪。颜东握住他的手呼喊:“爸,我来了,儿子不孝,爸你怎么样?”
颜正铭睡醒一觉,沙哑开口,气若游丝,“保、保住清园。”
“爸,我知道,你放心。”
“还有你妈,照顾好她。”
颜正铭满口只有这两句话,一遍一遍痴痴地呢喃。
颜东艰涩地说道:“爸你再等等,妈马上就来了。”
徐夜凉接到消息就立刻大步奔向医院,走廊上碰到医生,着急万分地抓着他质问情况,医生越劝她冷静她越崩溃,待真正见到丈夫的时候,才知道他是怎样撑着一口气等她的。
“正铭!你撑着点!”她的泪水凝在眼眶。
见到亲人都来了,颜正铭强撑的精神逐渐松懈,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些嘱咐的话,徐夜凉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他又将目光转向颜东:“儿子,爸爸现在才觉得,当年没有阻止你去学医,是做对了。她已经要嫁人了,你别再傻了,爸知道你自小就怪我,一直都怪我。”颜正铭痴痴地自言自语。
颜东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爸,我不怪你,真的。是我不好,这么多年了都是我不好。”
颜正铭眼睛望着天花板,瞪得大大的:“不能、不能再让他们欺负了,我做错的事情我承担了,他们做错的也不该算到我们头上,清园要保住,一定要保住!”
他说完这话,最后轻握了握颜东和徐夜凉的手,终于意识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