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入了五月份,那天气真是一天一个样,昨儿晚上穿着这一身锦缎还觉得正合适,感觉同学们送的东西也还有些用处,结果到了第二天,就热得巴不得把一身衣服tuō_guāng了。
远处枝头上的麻雀热得直跳脚,欧阳行他越是想着进了通州驿站就能够洗澡凉快一下,越是觉得此时燥热难忍。正擦着汗扇着风呢,突然乌泱泱一大片乞丐就从远处的山头上冲了下来,把他乘坐的马车给围了一个团团转。
看到这么多乞丐围着,车夫和欧阳行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老车夫眼中忍不住潸然:“通州这是又遭灾了吗?你们都是哪个村儿的?”
老车夫看来也是逃过饥荒的,看到这一圈乞丐,立马就想起了往事,痛哭流涕起来。
欧阳行心里却紧张了起来,这么多乞丐,自己得施舍多少银子出去啊。
来,他掂量了一下,把其中的金元宝和二十多亮银子留下,琐碎的铜板和散银子都拿到了手上。
乞丐头子刁哥看到欧阳行有些眼熟,忍不住缩了一下眼睛,径直走了过来,还不等着他问话,欧阳行直接把手中的银子扔到了马车底下:“就这么些了,拿着赶紧走吧。”
车夫看到地上足有三四两的银子,心里十分感动。这公子哥不愧是咱杭州的人,到底慈悲心肠,一下子就施舍这么多。
刁哥本来是打劫的,突然看到欧阳行扔了银子下来,顿时有些发愣,难以置信的撇了一下嘴,心里面怒火顿时就腾上来了:你丫的看不起谁呢,俺们是来打劫的,你这三五两是要打发叫花子怎么地?
然而他手底下的兄弟看到这银子,麻利的捡到了自己碗里,二话不说张嘴就是莲花落。这是要饭的规矩,得了施舍,显得唱一段赞歌出来。
“五月里来蝴蝶飞呀,路上遇见大善人!
不知道哪家小公子,施舍我们大恩情!
你看那路上的青草,点头与我谢频频……”
“住嘴!”刁哥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大骂道:“忘了自己干什么的了?我们是土匪,不是叫花子。”
这么一说,大家伙儿顿时都想起来这茬了,可是银子已经收到了碗里,那唱莲花落的又不好意思拿出来,只是纳闷地问着:“刁哥,先还给他咱再抢一遍?”
“滚滚滚!”刁哥只觉得丢人现眼。
老车夫听着眉头一皱:“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可是不规矩了。好端端地怎么做起这样的营生……”
“你,闭嘴!”刁哥着车夫说道,说完又看向欧阳行:“你,麻溜的把衣服裤衩子都给老子脱下来,不然有你好看。”
欧阳行脸上露出笑容:“哈哈哈,刁小三呀刁小三,出息了,七年不见,你改行了?”
“欧阳行,别给我耍混,老子这是第一票,当然得开门红。来来,给我拉下来脱衣服。”刁小三吩咐着手下人去拉扯欧阳行。
老车夫也是愣了一下:“小公子与他们认识?”
欧阳行却已经没空分说了。只觉得胳膊上腿上突然伸出几个油腻腻的手来,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给拉扯到了地下。
“刁小三,我跟你没完,你跟我玩真的啊!”
欧阳行确实认识这刁小三。当初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京都要饭,因为不懂规矩被老乞丐追着打,多亏在土地庙里遇见了年长他五六岁的刁小三,这才慢慢有了一条生路。当初刁小三也不过是个小屁孩,两个人结伴冒充哥俩,在通州和京都之间的二十里驿路上,要了不少的钱。
“刁哥,这劫道也是有规矩的,不劫熟,咱这么做不地道啊。”又乞丐上来装作劫道行家说道。
“滚滚滚,你们赶紧回去京城要饭去。咱们就只干这一票,你们分了东西就走。”
那乞丐一愣,恍然大悟:“哦,就是来一次杀熟啊。刁哥威武,以后有这好事儿再来喊弟兄们啊。”
不一会儿乞丐们就把欧阳行脱了一个精光。大家伙儿把那玉佩送到了刁小三手里,便纷纷离开了。刁小三又给了老车夫二十两银子,便把老车夫也赶走了。
老车夫临走之前一脸迷茫,频频回首。
看到捂着裆翻白眼的欧阳行,刁小三恶狠狠笑着:“你小子,遇见贵人天天在杭州城吃香的喝辣的,竟然把老子给忘了。”
“刁小三,你有没有良心?老子一个月总共不到三钱的例供,一个月却托人给你捎二钱,哪里对不住你了?你才是没良心的,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敢抢劫老子!”
听到这话刁小三脸上的愤怒一扫而空,反而有了恶作剧的坏笑:“我才不管呢。今儿就开张了,你遇见了那是你运气不好。再说了,你这一身绫罗绸缎佩大玉佩的,一个月三钱例供,说出来谁信啊?”
欧阳行气鼓鼓的,懒得理会:“老子懒得理你。”
“你跟谁老子呢?你再敢当我老子,信不信我把你扔这里就不管了?”
“爱管不管,老子光着凉快。”
刁小三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欧阳行急了:“哎,你个王八蛋,真走啊!”
……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出现在了通州土地庙里。
“没想到这一身破烂你说穿就穿,还以为你进了三净书馆,就干净得不行了呢。”刁小三说道。
“哎呀,那有什么穿不得的,又不脏,只是看着破烂罢了。再说了,当乞丐多舒服啊,真想念那一年的乞丐生涯呀!”欧阳行夹了一块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