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快刀,狠。
漠刀皇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刀,好似大漠从未停息过的狂风,呼啸而过吞噬生命,在自己身上留下一条条割痕。风之痕从未见过如此狠的刀,比魔心肠更硬,比魔心肠更狠。面对无法防御的魔流剑,漠刀皇很自然,仿佛早上起来要睁眼一般自然,放弃了防守,挥出了最狠辣的一刀。
交错的身影一闪而过,只有炸裂的鲜血湿润了荒漠干燥的空气,带来丝丝令人作呕的腥甜。十剑换一刀,那十剑每一剑距离心脏、喉管、肾页分别都只差一点点,而那一刀则让风之痕胸口已经被血淹没,看不清肉的所在了。
“精确而又果断的一击,你让魔流剑心惊了。”肌肉收缩,好似一张小丑的大嘴缓缓闭合,虽然不是专精身体,可魔族毕竟是魔族,在漠刀皇滚烫的鲜血从血洞里滴滴答答流出的时候,风之痕的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即使你不问,我也要报上名字,记住,杀你的,名叫魔流剑风之痕。”不复负手而立的超然姿态,万分慎重的不世剑者身形微弓,不丁不八的站姿,正是魔流剑起手式。
“聒噪,厮杀,就要有厮杀的觉悟,当亮出兵器的一刻起,这些多余的事情,就不应该存在了。”受伤的野兽要比正常的野兽更恐怖,特别是这只贪狼一样的刀者还保持着理智。
“剑泣血!”“贯天千回影!”影影绰绰的刀影,稀稀落落的剑光。因为快,所以剑气留形,因为精,所以一刀成幻。
风中传来你死亡的消息,然而你是最后知道的人,虽然草创不久,但日后剑道巅峰的风之痕剑法已经可见端倪,然而极端的速度却始终无法摆脱残酷的平衡。在平衡的左边,是理智的平庸,在平衡的右侧,是鲁莽的疯狂。漠刀皇每一刀,都好似二者的分界线,以一种极端的无理,恰到好处的卡在风之痕的风口浪尖上。
一壶水,加热到一百度的那一刻取下,一根柴,用最小的力气劈开,没有一丝多余,这就叫中庸之道。而漠刀皇,则是活的大道。
简单的刺,在魔流剑手中仿佛有千般变化,无须防守,无须多想,只要把速度加持到极限。然而就在刺的前一刻,仿佛风之痕故意撞上去,把柄漠刀,已经对准了魔流剑脆弱的脖颈。
“噗呲”的轻响,又是伤势的互换。十一下刺击,一下刀创。
“令人赞叹。”“令我可惜。”同一时间的发声,不同的语调,相同的情感。魔流剑从未如此认真过,也从未如此可惜过。如此令魔赞叹的对手,竟然不是在双方沐浴焚香,细心礼剑后公平一决,而是在这间充满了所谓生活气息与人类孩子尿布的房间内。
更令刀者剑客可惜的是,正如天边那一抹红霞,虽然漠刀皇仍然处于壮年,可也不过是一轮红日落下前,最后的那抹余晖了,风之痕多出来的那一剑,刺出的不是风之痕,而是岁月啊。天边的火烧云虽然灿烂,可终究要归于黑暗。
“那么,庆幸吧,令人赞叹的刀客,你的生命会终结在风之痕的剑下,而不是无力的老死在病炕上。”
“不,孤王可没有那种所谓刀客剑客的浪漫了,孤王只想哪天老死在床上,灵魂飘散前看一帮人或真或假的哭泣罢了。”边说边点,漠刀皇右手食指连发,止住泊泊不止的伤口。
“你的骄傲呢?”风之痕愠怒了!
“你还不懂啊,少年人。”
“故作玄虚,风之痕!魔剑走无形!”被漠刀皇的不屑所激怒,风之痕杀意已决。“哈哈哈,呸,风之痕,可不止你在风中啊!”漠刀皇狂放的一笑,笑出一口血沫。反手抄起漠刀,呼啸而过。
风之痕从来没有感觉风这么陌生过,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却好似一匹被束缚的烈马,而自己就是马上无助的骑兵。并不是风慢了,狂风依旧,然而风中却好似有沙尘升腾,击打在风之痕脸上,撕出道道血口。
如果风之痕是水中一尾剑鱼,那他遇上暗流了。辗转腾挪,优雅与速度完美的统一,风之痕巧妙避开无形的刀势,却避不开一直锁在要害的那双惨绿眸子。风告诉他,杀机近了。
“哇,哇啊,哇哇”一阵嚎啕刺破了风声,也救了父亲的敌人,忍不住担心的漠刀皇还是忍不住慢了一丝,风中的刀声夹杂了父爱,便不纯粹了。风之痕抚摸着新添的刀伤,突然感觉很羞耻。所以他出离的愤怒了。愤怒于自己的失误,愤怒于风的背叛,也愤怒于自己的被救,所以他撕开了三道刀伤。风之痕,无需他人的顾虑,不靠敌人的仁慈,风之痕绝不占敌人的便宜。
风的愤怒,刀的无奈,借助风之痕的风,所形成的杀招,漠刀皇已经无法再独立用出。胜负的天平,不会靠幸运再一次倾斜。
“小败家子!”真气已然接近枯竭的漠刀皇鲁莽的出击,果断引爆了风之痕的怒火,一个似疯,一个如魔,失了章法的刀剑铿锵作响,然而拳怕少壮的可悲现实仍然不会因为父爱而改变,踉跄的退后,漠刀如拐支撑着主人不再雄伟年轻的躯体。
而风之痕,则是准备收获胜利的果实,当然,在此之前,要给这个可敬的对手一个光荣的死亡,虽然他本应获胜,虽然他并不想要。
或许风之痕也不想给,如果有可能,风之痕更想再来一场公平的死斗,可惜,这并不是他风之痕自己的私事,而是诛天交给他的任务,朋友的事,风之痕向来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