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素渐渐定下了心,又不由看了轻尘一眼。那张面具下的眼安静地闭着。她其实很好奇“酒使”的长相。
暗暗地咽了口口水,桩素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地伸过手去……离那张面具越来越近,手落在面具的上空,忽然顿住。这一时很静,周围只有风声,桩素的眸色似乎有些空灵,却不知在想什么。一阵沉默后,那只手却又悄无声息地稍稍一收,握上了他胸前的那根箭矢。
她没有学过医,不懂得如何取箭。桩素知道这已经是放手一搏的时候,神色间渐渐地坚毅了起来。微微颤抖的手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猛地一用力,箭矢从轻尘的胸口脱出,同时溅开几滴黑血。
桩素一拔之下向后一仰也险些摔去,血迹在她的衣上落了几点斑驳,却也没空去理会,见轻尘在那边一阵微咳,慌忙爬到他身边,交集地问:“酒使,怎么样?有没有事?”言语间却见那抹朱红间隐约咳出几点血色,心下不由更加忐忑。
轻尘神色刚才恢复,听到桩素的话,略喘息下顿时领会到自己身处的环境,霍然一惊。但他的面上依旧落有隐约的凉意,那个面具还在,而桩素的态度间也并没什么改变。他的心稍稍一疏,胸前的伤口引地连呼吸时也感到剧痛。他的唇角微微一扬:“没事。”
桩素眉心拧起:“让我看看伤势,不知道这个毒我解不解的了。”
她伸手要去探轻尘的脉,那只手稍稍一移,却是躲开了。轻尘摇摇晃晃地强自站起了身子,用手托了托前额想驱去几分晕眩,拒绝道:“不用看了。”他身上原本就有一种毒,不在乎多上一种。脉搏是无法作伪的东西,给桩素把了脉,无疑是揭穿了自己的身份。
“走吧。”他的语调清清淡淡,对桩素咬牙切齿的神色故作不觉。步伐虚浮地向前走去,袭面而来的是浓烈的眩晕感,他猛地摇了摇头,感到体内有种莫名异样的躁动,伴着血液滚滚涌上。身上的衣衫略有狼狈,但他感到怪异的热意。
桩素看他走地一步三摇,终于看不过去,上前想要搀他。
“站那里别动。”轻尘的声音忽然一重。
桩素被他的语调弄地一愣,讷讷道:“怎么了?”
“你……自己走。”轻尘的步伐此时一停,一只手扶住一旁的树才勉强撑住自己的身自,他的头垂着,发带不知何时已经散开,翩曳的青丝散在风间,随之摇动。他的声音有些略略变了调子,喘息间似乎有几分的——妩媚。
是极度狼狈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
“叫你别过来!”桩素感到他的异样,下意识地要走近,不料轻尘一声闷吼。
轻尘的面色不自然地泛红,喘息声越来越沉重,他的力量仿佛都落在了支着树的手上,强忍住才一动不动,声音几乎是从牙间挤出来的:“你要走就……乘现在,那毒里……含了□……不想让我上了你,就走!”
桩素感到脑海中“嗡——”了一声。她不是刚到一叶盟的桩素了,不是不知道中了□是什么概念。但是……如果她走了,□无处发泄的话,这人会死么?她的脚立在那仿佛有千斤重,迈不开一步。
轻尘的思绪已经开始涣散,原本的痛觉加上翻涌而上的yù_wàng,从体内深处暗暗涌起的热意让他靠着树干缓缓滑下,全身的神经紧绷,渐渐一丝细微的触觉都会引起隐约叫人羞耻的兴奋感。
他的嘴角却不由落上一抹冷笑。“孟婆红”么?天下无解的□。朝廷那边可真看得起他。
树上的叶经风一吹,悄无声息地落下,在他的肌肤上漫不经心地擦过,轻尘全身一颤,情不自禁地娇声一吟。他的身体柔软无力,眼神间的淡漠被一抹无止境的黑取代,强撑的最后一抹理智让他没有随意地去找一件东西缠上。桩素远远地站在那,他感到体内的血液在过强抗拒的意志间有些倒流,硬是别开眼不再看她,却是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鲜红,映在唇边格外妖异。
桩素狠下心正转身要走,眼中落入他这样的神态时一时恍惚,有着似曾相识的错觉,此时那袭白衣广袖霍然一垂,从袖口间落出一支箫。玉制。晶莹剔透。
桩素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她认得这是轻尘的玉箫。眼前的人已神智涣散,面具下的眼中有着浓烈的雾气。桩素唯独感到胸前一片沉闷,压抑在那隐约心灰。如果不是亲眼见,她从不会将“酒使”同轻尘联系在一起。两人差距太大,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她竟然没有认出来。
如果“酒使”就是轻尘。那么沉简之所以会为了她入银堂,一切都是这个人的局吗?或许,连她也不过是一个棋子?
这人就是轻尘的话……以前待她的好或许只是镜花水月间的一场戏。突然的发现,让她的心顿时一片寒意。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么……
桩素很想问问轻尘,可是现在却是这般情形。
如果这样下去,是否轻尘会死?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心跳仿佛霍然一停。
桩素感到身边依旧留有方才轻尘抱着她滚下山崖时残留的余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