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生气的後果很恐怖。
「属下……不知道。」茗茶面有难色。
这时如素正好捧着熬好的鸡汤走过来,见小皇帝站在殿门外徘徊,抿嘴一笑,装作匆忙的过来,将手中的鸡汤强硬塞到小皇帝手中,连礼也不行了,焦急道:「啊!皇上,奴婢突然肚子痛!麻烦皇上将鸡汤拿去给公主。」说完,她一溜烟跑得不见。
小皇帝怔住,呆呆看着自己手中的鸡汤,熬得恰到好处的鸡汤香味萦绕在鼻尖,在他黑白分明的眸中氤起了雾气,他缓缓转过头,「茗茶,你将这鸡……」
不等他说完,茗茶忽然脸色苍白,捧着肚子痛苦道:「皇上,属下也肚子痛。」脚下一使轻功,人影一闪没了身影。
小皇帝瞪着上头浮着些微金黄油脂的鸡汤,从香喷喷的鸡汤中看见自己朦胧的倒影。
而三生殿紧闭的殿门内,我正握着纸紮人上头写着桢宣的名字,发狠拿着针狠狠插着,一边喃喃念着,「祝你生儿子没pì_yǎn,女儿嫁不出去,走路撞到墙,喝茶喝到隔夜茶,上茅厕掉进茅坑,娶妻娶到无盐女……」
一旁的如荤看着窗外的一抹人影,道:「公主,皇上已经在殿外站了许久了。」
我手中的针一顿,眯起眼冷声道:「整座皇宫都是皇上的,本公主又没阻止他进来。」
如荤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此事是大岚二皇子引起,公主勿迁怒皇上才是。」
「本公主没有迁怒。」手中的纸紮人被我捏得不成人形,恶狠狠道:「小皇帝是帝王,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说到逞口舌之快公主更甚吧。如荤抚额。
殿门被轻敲三声,在第三千一百八十遍说服自己之後,小皇帝终於鼓起勇气敲门。
我给如荤使个眼色示意她去开门,然後自己转过个身,背对殿门,手拿着捏皱的纸紮人,怒气未消。
小皇帝进殿,看见公主身版挺直背对着他,心下噔地一声,将手中捧着有些微凉的鸡汤放在桌上,软下声音,软绵绵的像糯米糖讨好道:「姑姑……朕知道错了。」
「皇上可知错在哪里?」我冷声问。
小皇帝歪头思索了一翻,然後表情认真道:「朕反覆思考後,朕只错在那宴殿中用的桌子是劣品,让姑姑一踩就碎,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捏着的纸紮人差点被我撕成两半,我猛然转过头,严厉道:「你是皇上,切不可冲动行事,话语也是一样!」
小皇帝鼓起嘴巴,圆润的眼眸慢慢积存起了晶莹,好不委屈,「还不是那混蛋污辱了姑姑。」
看着他委屈的脸好不可怜,我心一软,揉揉他的肩膀,感动道:「姑姑谢了皇上的心意,皇上将姑姑放在心上姑姑真是太感动了。」
「姑姑。」
「皇上。」
眼前的一大一小温馨泯恩仇,如荤眼观鼻心当作自己是路人。
我捧起凉了的鸡汤,在小皇帝的期待注视下喝了一口。
「姑姑,怎麽样?这是朕在殿外捧了很久的鸡汤,有没有特别香。」小皇帝黑瞳像是雨过天晴的晶亮。
我脸色一僵,那口鸡汤梗在嘴里,吐不出来吞不下去。
「姑姑,怎麽样?」小皇帝忽然灿亮一笑,笑意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狡猾。
好不容那口艰涩的汤滑过喉中,我喷出泪水河东嘶吼,「你个小混蛋──!想毒杀姑姑!如荤!水!水在哪!快拿给我!」
如荤也是一惊,连忙倒水递给我。
一旁笑得人畜无害的小皇帝,欠揍道:「朕瞧着姑姑火气甚大,特意让人加了黄莲消火。」说完,见目的达到就哼着欢乐的小曲儿离开了。
手中的纸紮人被我撕成棉絮碎片,我忍着喉中的浓厚苦涩味,拿着针冲出去如猛兽龇牙裂嘴,「本公主是时候大义灭亲了!」
十月夜晚凉爽,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我便披着外衫走到外头,看着那株红梅微微出神,月儿弯弯月色朦胧,映在我身上洁白单薄的xiè_yī上染上淡淡黄晕圣洁。
身旁忽然传来碎叶被踩折的声音,我闻声转过头,却见那人一身玄衣映照着月光而来,如墨长发垂肩在胸前,翩然俊雅,有如谪仙下凡,乘鹤嬉游。
我轻笑一声,笑意却没在眼里,「谪仙司徒莫不是半夜迷路到本公主的寝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