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个人,谁也想不到沈画扇只是那一日过来帮赵大娘打下手的,而那一日,在春愁湖上泛舟租借花舫的人也不少,烟波浩渺时泛舟,也是一件美事。
端木瑾没有出声,面无表情走出来,准备上马车,撩起帘子的时候她眼眸一动,飞快地从马车里跃了出来,飞起两步,上前抓住了一个女子的手。
这一个变故惊住了所有的人,留欢花舫老板恍然大悟,原来那画像女子是后厨赵大娘收留的小丫鬟,忍不住生出来一丝艳羡,这来人一看就是出身不凡,赵大娘救了这个看起来很重要的小丫头,肯定能得到一笔厚厚的赏赐。
赵大娘也愣住了,眼前这女子冲上来二话不说拉住雨点的手,看这女子的穿着打扮,再看看后面明显跟着的一队侍卫,就知道此人来头不小,就把嘴里的怒骂声给咽了回去。
沈画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见端木瑾,而且端木瑾是从留欢花舫出来,她不是寻常来逛花舫,所以来这里很有可能是为了找自己,此时端木瑾紧紧握住她的手,双目执着地看着沈画扇,仿佛要把她的一眉一眼刻在骨髓里,再也不分离,前一刻,她心是冰冷的,她担心在船上只是自己眼花看错,她担心小丫头真的死了,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就像那一夜在阳江上一样,心死的感觉,第二次要尝到的,只是深深的绝望,可是这一刻,她在众人中看见了小丫头,小丫头就是天边最亮的那一颗星,这一刻她是多么感激上天,能够把沈画扇留在人间,留在她找的到的地方。
端木瑾握着她的手,轻轻道:“我回来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沈画扇用力把手扯回来,蹲下身子拎起来菜篮子,也不理会站在一边的赵大娘,熟门熟路把买回来的菜送到后厨去,然后开始打水,坐在院子里洗菜。
端木瑾知道沈画扇都遭遇了什么,无论沈画扇做什么,她都可以理解,此时她跟着沈画扇来到留欢花舫的后厨,看见沈画扇坐在大盆子前,双手开始用力地搓洗萝卜,曾经纤细的十指又红又肿,不由心中一疼,把她拉起来,“你这些日子都在这里做粗活吗?跟我回去。”
沈画扇摇了摇头,固执地要抽开手,如今她武功尽失,哪里还有力道去跟端木瑾对抗,端木瑾担心她的身子,就给她把脉,面色一寒,“你的武功怎么都没有了?”
沈画扇挣扎不过,只静静地看着她。
“对不起。”端木瑾低低开口,张手把沈画扇搂到怀里,声音中带了一点哽咽,“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到母后会避开我的耳目,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此生何以为继,你没事就好,跟我回去,有什么伤都没事。”
沈画扇感觉到了数滴湿热的液体缓缓渗到自己的肩膀,身子一震,端木瑾这是在为她而哭,为她而流泪吗?可是,道歉如何,流泪如何,一切伤害都已经发生了,不管端木瑾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时光不会倒流,不会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么她的命是不是太廉价了一些。
她来到京城,一无所有,唯一的信赖和依靠只有端木瑾一个人,曾经的她或许有犹豫,有保留,但是当她和端木瑾躺在一起睡着的时候,沈画扇是全心全意去相信端木瑾,依恋着端木瑾,可是她得到了什么,被废了武功,被勒死,毁了声音,流落民间,造成这一切的人,又是端木瑾的亲娘,血浓于水,永远都无法割舍的亲情。
在这样的情形下,沈画扇觉得自己即便自甘下贱,也没必要到这个地步,正常的人难道不应该提剑去把那个害得自己惨绝人寰的人剁成八段,当自己陷入生死危机的时候,那个人却在和别人柔情蜜意,共同出游,这个人如今要来苦苦挽回她,沈画扇恨太后的同时,未尝不怨恨端木瑾的所作所为。
“怎么不说话?”端木瑾这边说了半天,见沈画扇始终不给自己一点回应,忍不住低头问道,“跟我回去吧。”
沈画扇摇了摇头,指了指菜盆子,自己还要洗菜呢。
端木瑾见她执意如此,又抱紧了她,“难道你宁愿在这里当一个粗使丫鬟也不愿意跟我回去吗?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原谅我?”
是的,我不愿意原谅你,端木瑾,你有你的母后,你有你的驸马,你有你的长公主身份,他们与你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一个我,与你又有什么攀扯,你知道什么是心如死灰吗?不是被废去武功打入地牢,不是被太监那白绫勒死,不是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堆尸体里还要挣扎着爬出来,也不是从一个小宫女变成如今一个废人,而是当我在生死间游走的时候,我以为一直会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人,那时却和别人在一起,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生死。
沈画扇在你的心中当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顾一切去保护吗?而今我不相信,也不想再相信了。太后认为我是你的污点,是你的耻辱,有朝一日你也终会发现,我没有能耐,也没有精力去期待这个结果,曾经的沈画扇可以很自信地等你,后来,她死了。
☆、变起
“你怎的总不与我说话?”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沈画扇的脸颊,沈画扇侧着脸看路过的风景,被她一触,连忙转过头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安静地看着端木瑾。
端木瑾面色一寒,“你的喉咙受了伤,不能说话?”
沈画扇点了点头。
看着沈画扇现在坦然平静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