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介看了看四周,眼前是一幢小草屋,远处是一处湖泊,周身是鲜艳的花田,不是杜鹃岭还有哪?
林介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长谣干枯的右手上,他无法想象大师伯此刻经受的,到底是多大的痛苦。
长谣满脸都是汗水,一缕缕的头发贴在他扭曲的面庞上,在月光下犹如鬼魅。他颤颤巍巍的道:“介儿,这次……我……不行了……”
林介抱着头一声长啸:“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大师伯,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去找人帮忙。”林介的声音是平静了一些,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但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岭上渐渐起了风,花木开始沙沙乱响。
林介想抱起长谣去寻人相助,当他刚准备动手就被长谣抓住了衣角。
长谣断断续续的道:“介儿,没……时间……了,好好……记住……我……说的话。”
“不!不!”林介急忙回道,“大师伯,一定有办法的。”
长谣那只干枯的手渐渐移到了林介的头边,在他头上轻轻打了一下。林介瞬间感觉全身都没有了知觉,身体瘫软在地。
长谣收回手道:“别怪……大师伯……狠心。”
林介躺在地上看着大师伯,不断地运转灵气想要动起身来,但任凭他怎么努力,身体却始终动不了半分。他看着长谣痛苦扭曲的表情,眼泪不停的流到地上。
长谣道:“三件事……你要……记住了。”
“一,我的事……不准你对……任何人说起。”
“二,青篱山是……是非之地……你……万不可……久留,咳咳咳咳……”说完这句话后,长谣开始不停的咳嗽。
林介躺在地上看见长谣的脖颈处也慢慢开始变为灰褐色,心中剧痛之极,可是任凭他想怎么呼喊,口中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三。”长谣的声音已经极其虚弱,“你……要把……这个……带在身边……”
长谣伸出那干枯的手,点点金光从他的手中飞出,在空中凝成了一张金纸,上面的一个人形图案一闪而逝。那张金纸慢慢的飘下,钻进了林介的怀中。
那灰褐色已经吞噬掉了长谣的整张脸,长谣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在花田中坐起了身子,这时他的表情不再挣扎不再迷惘。
他淡淡的说道:“介儿,再见啦……”
长谣的脸庞都开始枯萎开裂,但他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微微露出了微笑,道:“真好啊!还能见到阿鹊吗?”
林介感觉到了最后一丝灵气也从长谣身上消散了。这时他已经能动了,但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只是依旧躺在原地不停的哭泣,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呜咽的声音。
“咔……咔……”长谣干枯的身体开始发出响声。
林介一下抬起了头,似乎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但长谣已经死去了,而且他的尸身惨不忍睹。他全身的皮肤都开始开裂,响声也正是这么发出的。
突然,长谣的尸身开始急速的扭曲膨胀。
“不!”林介大喊了一声扑了上去,可是被一股力量一下弹飞到了远处。
长谣的尸身胀大后撑破了他的衣衫,渐渐的开始分不出他的面目,分不出他的四肢。一根又一根的枝丫不断的长出,最后在花田中扭曲成了一棵高大的枯树。
先前长谣枯萎的灰褐色皮肤,如今也已经变为这棵枯木的树皮。
突然,一声乌鸦的叫声划破天际,片刻之后,群鸟开始附和。
群鸟飞起,狂风大作,整座岭上繁花开始衰败,树木转为枯黄。风越刮越烈,将花瓣树叶一片接一片散落在地。天上阴云已经是厚厚的一层。
周围几座山中的鸟都是倾巢而出,无数的鸟儿在飞掠盘旋,不要命一般在空中嘶叫,那叫声响彻天地!
林介拼命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但那群鸟的叫声还是清晰可闻,他的胸口越来越难过,一声仰天长啸之后,连连吐了好几口的鲜血。
他放下手臂,不再去管那些群鸟,鲜血从他的左耳中流出,那只耳朵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一步步的走到那棵枯树之前,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师伯,我再陪你一会儿吧。”
雨滴开始落下,岭上的狂风把花瓣树叶卷得到处都是。
林介心中知道,那些花木不是凋谢,而是死了,它们全都死了。他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死,就像他不知道大师伯为什么会死一样。他只知道他这一生敬爱的两个人,在这短短的两天内全都走了。
他在树下坐了整整三天三夜,任凭风吹雨打,不曾动过。
那天,他带着受伤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青篱山,映入眼帘的也是黄叶飘零的景象,但他无心再管那些草木是死是活。
“今年的秋天来的真是早阿!哎?林师弟,你怎么在这?”早前在对付马王谷群妖之时,陆先将所有年轻的弟子派出了山门,如今正是他们陆陆续续回来的时候,说话的正是陆先之女陆芝云。
林介怎么会去理他,他只顾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上旁边的玉苓山。
一行人见了他毫不理睬别人的模样,当即有人冲出抓住他的衣服,叫道:“你听见没?陆师妹问你话呢?”
然而当他看到林介面容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林介满脸都是污秽,头发犹如乱草,神色更是憔悴不堪,目光散乱,脸庞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那青年一脱手,叫道:“妖怪!”
林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