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天苍雪盯着那本子时的眼神,刹那间涌上不好的念头。
就和八年前一样,那种几欲不能呼吸的痛苦,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然后……再然后……
他就失去了她……
少艾不满起来:“师傅的理由根本没有理由。师傅只是有偏见而已,既然和别人约好了,当然要遵守约定。不然……不然师傅把本子拿回去啊!反正本来就是师傅的东西。”
少艾从怀中掏出牛皮本子,再次递到素仙衣面前。素仙衣盯着那小小的本子,胸口涌上的厌恶感本能得让他往后退了一步。
这天下间还能让他害怕的事应该都已经没有了,那为何此刻,心会跳得如此快?少艾手中的本子,看来似有千斤重,他若接下来,会把他彻底压跨!
不!
他只是逃避而已!
少艾无奈得把本子揣回怀中,她早知道师傅是不可能会轻易接受的。
“师傅你放心吧,我不会把这本子交给其他人的。即使这本子真如那人所说,是什么危害武林的邪门武功,即使少艾非常非常想学很厉害的武功,我也会遵守阿爹的话,不去看这本子,也不会交给其他人。”
少艾的话听来像缥缈的世外之声,那么遥远,那么虚幻,素仙衣根本无法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碰那本书,那本毁灭了她,毁灭了自己,也会毁灭天下的书。
八年前,他就决定了要和过去永别,所以,他才要离开。
他已经恨透了什么江湖、什么武林!更厌恶极了那些名门高手的头衔!
——皓月,你会杀了她吧?
为什么所谓名门正派就要把其他人赶尽杀绝?为什么他要成为别人口中所谓的武林高手?为什么天下人非要一切按照辈份规定祖宗八代那些尸骨早已化灰的老顽固所说的话来左右他们的思想,甚至还要左右其他人的行为?
为什么!
一定要由他来杀她……?
她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
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也不过爱上了她而已。
天下之大,有谁真正一生无错的!
少艾的话就和十年前的她一模一样:师傅,你会教我最厉害最厉害的绝世武功吧?
少女银铃般得笑声仿佛就在耳际边,依旧那样天真无邪。
可只有他知道,少女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素仙衣紧握着衣脚,白齿咬着下唇,细细血丝自唇脚缓慢淌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忿恨过了。
——谁稀罕这天下第一的名衔啊!
6.映月神功
四月的扬州城,上午本还算清凉,到了下午却也开始微热。太阳已经晒到屋顶那么高,焦烤着地上忙碌的人们。素仙衣坐在院子里,手中是一把长长的秀发,经过他精雕细琢的十指活动,慢慢束为一根麻花长辫。
“仙衣,你在扎辫……哇!这是谁的头发啊?”原本笑着走过来的映霞吓得大叫,本以为素仙衣是在辫自己的头发,走近一看才发现素仙衣握在手中的仅仅是一截长发,没有头光是头发,看来怪吓人的。
不过若真有头在,那就更吓人了。
素仙衣没抬头,依然微笑着仔细辫麻花辫:“是一个女人的。”
看那头发长度不用说也知道是女人的吧!映霞白白眼:“我问的是,这到底是哪个女人的头发?”
素仙衣听罢,思绪略为飘远,手里一松,刚辫起的几束就散了,他忙拉回紧,然后继续辫:“是一个我爱的女人。我曾经答应她,以后的每天每天都要帮她扎头发。”
可是,他没等到,她也没等到,一切就结束了。
她只留下一把头发,什么都没有。
一切,回归尘土。
“好了!”他终于辫好一把麻花辫,在阳光照耀下,辫子就仿佛是一条鞭,又似一条绳,红色的,长长得,绕在小指指头上的那种。
可红线另外一端,断在哪个地方,又有谁知道。
他们,本来也该是一对神仙倦侣啊!
素仙衣拍拍身上掉落的发丝,然后站起身,将刚束好的发辫扎在自己背后绕为一团的发髻下面。长长的辫子甩于身后,一跳一晃,可爱得像刚从天上跃下的精灵。
他深深呼一口气,竟是那么神清气爽,空气中似有源源不断的灵力。
“我走了。”素仙衣笑着。
映霞不懂:“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爱的笨女人。”素仙衣说完,转身走去,目的地只有一个。
齐山小亭。
他可能本来就明白,只是需要一些勇气。
你说是吧,霜儿……
齐山。
仿佛感受不到镇上的炎热,山上树荫连连,清风吹过,阴凉舒心。少艾乘着这份清凉,踏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