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没有活下来的。
尤其在饥|荒刚开始的那一两年,旧的食物死去,新的食物尚未现世。秩序崩坏,为了活下去,人们可以为了一块饼干杀人。
为了保护粒粒,继父出门做事的时候总会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可即使如此,两年后的一个晚上,她仍然死于一场高热。
叶明晓在街边站定,向出租车招了下手。
车子还没停下来,人行道上突然响起蹬蹬蹬,极有气势的脚步声,叶明晓一偏头,顿时一呆——
看清她的脸,吴其君也是一呆,随即加快了脚步,更加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不能让妈妈捉住!叶明晓像小时候做了坏事怕被妈妈抓住一样,扭头就跑!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别跑!”吴其君在她身后大叫着追了上来。
但她怎么可能追得上比自己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女儿?
那条瘦长的影子眼看就要像风一样刮出吴其君的视线,在那一瞬间,即将失去女儿的恐惧让她张开嘴——
叶明晓眼看就要冲出这条马路,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她迟疑了一下,在奔跑中回头,只见她的妈妈,那位在人前永远化着淡妆,整洁干练的女强人,她发髻半散,两只鞋都跑掉了,赤着脚蹲在马路上,像个疯婆子一样嚎啕大哭:“一个两个,全是没良心的东西,撞了人就想跑,你别想跑,你跑不了的,跑不了的!”
那一刻,她无比确认:妈妈一定把她认出来了!
原本不想连累她,可她还是让妈妈担心了……
叶明晓忍不住向妈妈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说点什么,看到她身后正朝这边赶来的司机,忽然醒过神来:她现在的情况,不把妈妈拖进来才是对的!
叶明晓最后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痛哭的妈妈,狠了狠心,转头过去——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吴其君突然蹦起来,一个虎扑前蹿,两手齐上,死死地抱住了叶明晓!
在叶明晓反抗之前,她扣住她的手腕看了一眼,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把人撞了还想走,没这么简单!”
“我——”
慌乱之中,叶明晓触到她的眼神,那一瞬间,心痛,懊悔,痛苦,自责……种种复杂的情绪从她眼中流泄,这些情绪里唯独没有愤怒和怨恨。
妈妈,对不起……叶明晓喉头哽住了。
她身不由己地被妈妈拽着手腕往前拖,听她气势汹汹地道:“小李,把她看好了,弄断了我的手链还想跑,没这么容易!”
司机不知所措地站在叶明晓的另一边,呐呐答应着,看叶明晓的目光有点同情,大概把她当成了某个冒失又倒霉的路人吧。
吴其君阴沉着脸,等司机把车停到医院门前时,她神色看上去已经平静了很多。
“小李,你先抱粒粒进去看病,我跟这位小姐聊聊。”
她打开车门,见叶明晓磨磨蹭蹭地不下车,直接探身进去拽住她的手腕,声音极冷:“快一点,还要我请你吗?这位小姐。”
她的手更冷,她眼底青黑,布满了红血丝,显然很久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叶明晓跟着吴其君到了医院对面的咖啡馆。
吴其君随便点了两杯咖啡,眼睛紧紧盯着女儿这张陌生的脸:刚刚抓住她时,她已经确认过了,这一定是明晓!
即使她现在是这副样子,可当妈的,怎么可能认不出女儿?
从秦立答应帮她开始,她已经做好了女儿会改头换面的准备。如果不是有需要当面交代的话,她今天即使认出了女儿,也不会冒着危险,缠着她不放。
对着女儿,她有千万句话要问,出口的却是:“小姐,不说话是不行的。这条手链我花了三万块,是我丈夫送给我的礼物,很珍贵。你准备怎么赔?”
她嘴里说着话,却从包里取出一本便签纸,刷刷写了几笔,递给叶明晓。上面写着:“这是你继父远房堂兄周继明的电话。”
叶明晓神色复杂地盯着妈妈:妈妈是个女强人她一直知道,可今天她明明没有开一次口,妈妈却像知道该怎么掩护她一样,一口气把她拽到这里,给了她这个号码。
她虽然不知道周继明是谁,但能让妈妈大费周章也要传给她的东西,想必会很有用处。
她见叶明晓没接,嘴上骂了两句“穷鬼”,又刷刷写了几笔塞进她手里:“他是华国首席智库专家,跟你继父私交不错,拿着它,你会有用的。”
叶明晓怔怔看着她,发现妈妈满头的乌发中已经悄悄夹上了两根白丝。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她让妈妈操心了……
吴其君已经塞来了第三张纸条:“小心,别亻”
后面的话她不知为什么涂掉了,叶明晓正想问她“别亻”什么,她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的现金,一股脑塞给她,猛地起身转头,颤声骂道:“晦气,怎么遇到这么穷的穷鬼,付不起手链的钱,咖啡钱总付得起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叶明晓背对着她,看到她用手背匆匆擦了下眼睛,停顿了一下,随即推门离开了包厢。
叶明晓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她坐在咖啡馆的二楼,看妈妈提着公文包朝医院对面快步跑去。
在她的身后,两个行人若近若远地跟着她走进了医院。
叶明晓沐浴着午后的阳光,从重生以来,第一次放任自己在这间小小的咖啡馆里枯坐了两个小时。
直到看见继父周雅仁走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