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撤了力道。
梵叶看着兰无情,轻轻拂去她脸上的碎发,眼底尽是宠溺。
良久,她道,“我与佛祖打了赌,赢了,我便带她走。若是输了,我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她也不属于青丘。”
兰仲初脸色微变,一手在袖笼之中慢慢握紧。一张清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不确定。他思量着要如何说服眼前人,思量着该如何劝她放手。
可转念一想,其实劝与不劝都由不得他说了算。
目光转到兰无情身上,眸中又生了些许的爱怜。
“从她降生起,她就是青丘兰家的人。很多年前,她被人伤过一次,狐父舍了千年修为才让她如常人一般活着。那双腿虽不灵便,至少也能走路了。狐母日日照顾她,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心疼她。这本是她的福分,我不想她的福分就只有这么些年。
那日你杀了伤她的贼人,丢在了青丘山门下。事后,但凡小七遇到什么危险,你都会在暗中护着。狐父不说,是不想你们一错再错。”
梵叶嗤笑一声,一手抚着兰无情的面颊,一手打着佛礼,“终于肯说实话了么?兰平君不愧是青丘狐帝,到底还是没能逃得过。”她从怀中掏出那把法惠庵主持赠她的那把玄铁匕首,上面泛着一层淡淡的白光。
“我被那老尼姑禁锢在法惠庵百来年,可她能封住我的人,却封不住我的灵魂。虽说耗费了太多精力,但能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平安,我总觉是值得的。这匕首本就是我的东西,我走之时,与那老尼姑打了一架,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的。原本以为用不上这东西,看来,是我低估了他们。
待到逼不得已时,该搏!”
兰仲初望着那匕首,皱了皱眉。“弑神诸佛,必遭天谴。”
“天谴如何,我不过是想与她好好在一起,与他们何干?”
兰仲初的眉心紧紧拧到一起,“便是你这想法,小七与你一起就不会好。不管你信不信,你的出现会连累小七。你若真是为她好,别再纠缠她了。”
梵叶蓦地一阵轻笑,“这句话若是放在早些时候,我或许会听。但是现在,我不会信。这一路走来,那些所谓的妖,都是他们设下的局。他们无非就是想让我看到,爱而不得,爱而不能,爱而该放。呵,他们岂会知,从我与她相遇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紧密相连了。她曾失了仙骨来渡我,呵,呵呵……这,都是他们用来骗人的鬼话。”
梵叶说着眸色泛红,声音也陡然一沉。
“所以,即便是死,这一世,我也要守着她,与她一起,同生共死!”
兰仲初很不理解,为何一定要这般。而这样的不理解也让他的心中起了波澜。这波澜不够壮阔,但足以让他心底那一份暗藏已久,不为人知的过往绕出了千千万万条情丝。
可片刻,他就将这份不安的心思压了回去。
“世间情爱,不尽相同。而这情爱唯有我们青丘狐族最是明白。你所看过的那些是佛祖对你的点播,而你们现在所经历的,究竟是命运还是执念你比我更清楚。
来时狐父说我带不回小七,我不信。现在我信了。如果我要带她走,你一定会与我拼命。可你我之间,犯不着拼命。”
他叹了口气,又道,“狐父让我也与你带句话,上古妖兽现在不过只剩下青丘一脉。天灾人祸,也终将落到青丘的头上。就算是天上的神佛也改变不了这场灾难。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你便带着她别再回来。”
梵叶对于他的转变有些猝不及防,上一刻还与她势不两立,这一刻却是松了口。
上古的几个妖族,她也听说过。盘古开天辟地,于是这天地便分阴阳,四象,八卦乃至这大千世界。当初天地初开,除了西天佛祖,这天上的上古仙人并不多,妖族倒是占了多数。后来这些远古妖族因先天不足,修炼受阻,无法突破自身。应了天劫,灭了种族。其中龙族将将绝迹,崇瑶已算不上是正统龙族之后了。还有莫干的树人族,南冥的先知灵虫一族都应了天劫消失在这大千世界中。
到如今,日夜更迭,天地人三界分化的更为明确。
至于妖魔两道,自然比不得神佛。
所以这般算来,青丘是最后一个上古妖族了。超多小说等你宠爱,快 来吧,,霸儿司务贰麟麟酒
“兰平君怎么说也是上古妖族,与天地同生。他若是愿意去找佛祖,佛祖定不会不帮他。”
兰仲初摇了摇头,“佛祖受于礼法,遵于天命。天命不可违,天劫更不可避。就像天上的帝君一样,他能取代灵帝执掌天地几万年,是因为他就是神祗所受于的天命。而盘古开天,就是这天命之初的根源。万物循规蹈矩,方能长久。”
梵叶不敢苟同他这说话,“天上的那帮神仙除了循规蹈矩,还知道什么?哼,不过一具活了千万年的行尸走肉罢了。”
兰仲初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的一道亮光从洞口透了进来。
他立刻起身,警惕的盯着那洞口的积雪。
梵叶急忙拍了拍身旁的兰无情,“兰儿,快醒醒。”
兰无情睡眼朦胧的看了梵叶一眼,“做什么,天都还没亮呢!”
梵叶拉着她坐起,扶着她的肩头道,“兰儿,别睡了,雪妖来了。”
兰无情哼唧一声,“来就来嘛,人家还没有睡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