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抱着夫人进来了,他的脸色凝重,下颌绷得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沉的目光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暗。
两个丫鬟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谢君淮这般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凛然,赶紧起身去迎,开口要说话,谢君淮理也没理会二人,直接越过去,进了里屋,带着身后的珠帘子一阵猛烈的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君淮抱着楚璎坐在美人榻上,一时半会还舍不得放开她,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肢,想到妻子被那个混蛋威胁,心中仍然无比愤怒,只觉得那混账东西,若是死了也当真是便宜他了,若是他来动手,他定然让他生不如死。
见楚璎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襟,他心里一阵难受,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道
“蛮蛮,别怕,有我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来担着”
楚璎虽然并不是个胆小的,可头一回亲手杀了一个人,这搁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需要勇气的,适才在路上她强装镇定,此时却终于忍不住了,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忍不住失声哭起来。
她像个孩子一般,叫唤他“夫君,我岂能让你替我受罪…”
谢君淮听到她低低的抽泣声,自责不已,胸前的衣襟很快被她的泪水浸湿,贴着他的胸膛,谢君淮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用力抱紧她的身子,抬手又用帕子替她擦干眼泪,一转眼,她的眼泪又冒出来了,他低下头,俯身吻住她的泪眼,将那咸涩的泪水儿允在嘴中。
他的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细细的亲了一会儿,贴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慰她道
“蛮蛮,别哭了,现在还不知道霍荆是死是活,你下手并不重,他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容易死!”
这句话自然是有用的,楚璎的泪水顿时就收住了,她怔忪片刻,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那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子,晶莹剔透,真是将人家看得都心碎了。
她哑声道“即便如此,霍家之人依然会找咱们的麻烦!”
谢君淮道“有我在,霍家不敢乱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四目相对,谢君淮的眼睛里黑沉深邃,让人难以猜透,可却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只要他说的话,她都可以完全相信,而事实上,谢君淮也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
楚璎六神无主,心中情绪激动,此刻在他的注视下,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楚璎情绪不稳,谢君淮一时也没有走开,只哄着她睡了之后,吩咐屋内的丫鬟好生照看少夫人,有什么动静随时来告诉他,安排好之后去了书房。
夜已深,天上月至中天。
府上静谧如一潭深水。
他进入书房之后,将们关紧了,屋内点了灯,不多时,烛光晃动,从屋外迅速的进来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身形快如鬼魅,只感觉眼前人影一晃,一会儿屋内便多了两个人。
这是属于他的死士,人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还是当年今上是皇子时,两人韬光养晦,私底下养的一批人,当年这些死士有足足三百个,今上登基后,死士大部分都皇位争夺的过程中丧失了生命,如今只剩下三十人。
两人跪地行礼,谢君淮抬手示意两人进来,他直截了当的问“霍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其中一人说道“霍家现在乱成一团,霍荆如今昏迷不醒,不知生死!”
谢君淮神色平静,目光看向另一个人“其他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道“属下查明,福州太守上月寻得一个宝贝,千里迢迢送来京都,想要进献给皇上,途中却被霍太尉给扣留下来,这宝贝便是今日宴席上众人看到的七尺珊瑚!”
果然不出他所料,霍霆尊的确做了欺君犯上的事情,他冷笑勾唇,有这个把柄在手中,他就不怕霍家来找事。
霍家那边,霍太尉从女儿的口中大概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这儿子的秉性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了,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要去招惹一下,何况是楚璎那般国色天姿的女人。
谢君淮的自然是吞不下这口气,两相冲突,最后他儿子吃亏了。
他想想都来气,他霍霆尊一生征战沙场,斩杀敌人无数,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没用的儿子,那姓谢的,还是一介书生,霍荆栽在他手里,实在是丢人!
屋内,霍夫人伏在桌上哭哭啼啼个不停,霍太尉被他的哭声扰得一阵心烦,他对着霍夫人呵斥了一声
“好了,别哭了,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这个逆子去冒犯别人,他怎么会有今日这个下场!”
谁知,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激起了霍夫人心中的不忿,她反而哭的更加厉害,捶胸顿足的哭喊道
“我儿真是苦命人啊,有个当太尉的亲爹,可却护不住她,堂堂太尉,手握宋国三十万军权,却让一个后生晚辈欺负到头上来,打了自己的儿子也闷声不吭,我儿这苦算是白受了!”
霍箫言也在屋内,听到阿娘这么说,想起自己今日在谢君淮面前受的气,便在一旁煽风点火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