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她七八步远的地方坐。
太子刚刚问了御医钱皇后的病情,有些担忧的问:“母后,御医说您的眼睛和腿有些不好,是真的吗?”
钱皇后微笑着安慰他:“你别听御医吓唬你,母后好着呢。”
太子有些怀疑的问:“真的吗?”
钱皇后笑道:“当然,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和你姐姐一起做活吗?”
母子俩说话间,旁边的重庆公主懊恼的叫了一声,却是穿梭的时候不小心挂断了经线。钱皇后见她烦燥,连忙道:“姣儿,你别慌,慢慢地将经线夹丝重新结起就行了。”
重庆公主连穿梭都还不利落,像这种重新驳接经线的事,更不会做,闷闷的说:“母后,我不会。”
钱皇后笑道:“不要紧,咱们慢慢学。”
一边说一边示意女官将她扶起,慢慢地走到织机前,坐在重庆公主身边亲自动手将经线驳,起温声道:“你看,只要手稳,心静,做起来不难的。你才学呢,不要急,不要贪快。咱们把手放平,慢慢穿梭,就不会挂断经线了。”
重庆公主皱眉苦脸的在旁边看着,感叹:“好难啊!”
“不要怕难,会了就不难了。”
驳接的经线不如原来的强韧,钱皇后怕女儿做不好,便接过线梭穿经渡纬,把茬口处的几寸线织了过去,这才将梭子还给重庆公主。
宫中别的嫔妃的女红,最多也就是纺纺线,绣绣花,偶尔自己拿块布动动针线裁个荷包打个络子一类。只有钱皇后却是捻线织布提花等等技艺都娴熟,除了大礼朝服、凤袍外,日常所穿的内衣外裳,都是自己所织。
万贞在旁边看着钱皇后娴熟的手法,默默地在心里点了服字。偏偏钱皇后把线梭还给重庆公主后,还略带感慨的叹了句:“我如今眼力弱了,力气提不上来,织不快了。”
小太子心疼的说:“母后让织造司的织女造了献上来直接用就可以了,不要自己这么辛苦。姐姐既然觉得难,那就不学嘛。”
钱皇后笑道:“傻孩子,耕织是国家的根本,女孩子哪能不会纺线织布?你姐姐生在皇家,不像寻常人家需要依赖此技维生,那是福气。长大后嫌辛苦,可以不织,但不能不会织啊。”
连拿针缝一段直线都做不好的万贞只觉得自己膝盖中了无数箭,私下里偷偷抹汗。钱皇后见女儿接回梭子后,没有毛糙贪快,但起身站开位置,以免挡了她的手。
她刚才过来时有女官扶着不显,此时不让人扶,自己在殿中慢慢行走舒散,万贞却看出她的左腿在行走时略有一点拖地,而且在转弯的看东西时,转头的角度也有点大,左眼的焦距不太对劲。
难道刚才御医说的是真的?钱皇后左眼和左腿都出了问题?
万贞一时愣怔出神,被从她身前钱皇后一眼看个正着。她这旁观者想到钱皇后的眼睛和腿,是因为思念太上皇朱祁镇过甚而坏的,便心中纠结。钱皇后一看到她这表情,便有些好笑,伸手道:“贞儿扶我走一走,让这姐弟俩说说笑,玩一会儿。”
万贞看了眼太子,见他对纺织机很感兴趣,正蹲在一旁边看边和重庆公主说话,便对梁芳示意一下,扶着钱皇后慢慢地往外走。等离太子远了,才小声道:“娘娘,东宫得了监国赏的鲜虎骨,御医熬了膏出来。奴自己没用过,但听说治伤有奇效,奴回去便让人送来您试试。”
钱皇后摇头道:“虎骨膏前几日汪娘娘也送了我,你自己收着罢。”
万贞想到钱皇后不过二十五岁,便落了眼力受损,腿脚不便的毛病,很是不忍。钱皇后自己反而豁达得很,笑道:“比起上皇在漠北卧冰吞雪,我只是腿眼这么一点不好,又算什么呢?何况我在宫中出入有轿有舆,行动稍稍缓慢些,并不打紧。”
万贞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钱皇后把宫人赶走,哭累了伏地而卧,以致左腿寒气侵骨。莫非并不是她不会照顾自己,而是因为她想到丈夫受苦,却无能为力,心痛难忍,故意虐待自己?
她心里惊疑不定,钱皇后扶着她缓步走到隔间,从针线筐下的箱笼里选了几朵绢花出来,用匣子装了递给万贞,笑道:“你为了带太子方便,日常不爱戴珠钗首饰。但女孩子家家的,打扮太素,或者常穿男装,终归不好。这几朵绢花我做的时候特意留了软底束带,日常辫在发髻上不易掉落,也不怕硌人,你拿去戴吧。”
万贞连忙推辞,钱皇后叹了口气,望着她认真的道:“贞儿,你为太子出生入死,若lùn_gōng绩行赏,我便是赏你黄金万千,你也尽担得起。只不过如今形势艰难,不比以前,我也只有这亲手做的一点小东西,能表达做母亲的一点心意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知道你一向守礼,除非母后过目,不接外人礼物。但这绢花了不起就是几尺布头,几粒散珠碎石的事,我已经和母后说过了,你不必过虑。”
钱皇后原来的私库为赎太上皇全送给了也先,剩下的都是些不便运送的大件。来仁寿宫附居后,孙太后又怕儿媳妇做糊涂事,日常供奉都交给宫正王婵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