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住在这诺大的将军府里,这样敏感的聚会却来邀她?无非是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她不想惹起事端但不代表她怕事,这次正是个借机敲打敲打她的好机会,虽然她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将军府里呆多久,可是剩下的日子里她更加不想委曲求全。
主要是想告诉旁人——她柳扶风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是……”阿乐有些担忧的蹙眉,开口道:“这两日将军不在府里,奴婢怕姑娘吃了亏。”
哦?牧野北不在府里?难怪……不过这正是个好机会。
“原来在你眼里,姑娘我就如此怕事么?更何况葛美人诚心相邀,我若不去岂不是拂了他的面子?”
宴会设在夜里。扶风与阿乐主仆二人前往赴宴。
将军府的后院是一片大大小小的莲花池,亭台楼阁、好不气派。
远远地就见到一通灯明雅舍的光景,池子当中的楼船停驻在湖心的正当中,戏台上生旦净丑正唱的热闹,那声调由高到低,清越的如同更漏一般。
若想登船须得乘小舟过去,两人下了小舟,拾阶而上。
门口早有婢子候着,接过阿乐手里预备的御寒用的的袍子,这时节外头仍是更深露重的。
一进到里头便觉得香风阵阵、暖意袭人。双双对对的红烛照的上下通明,满屋子的衣香鬓影。
那葛美人老远就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哎哟,扶风姑娘总算来了。咱们大伙儿都等你好半晌了。”
这一番动静闹的不大不小,只里头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射到她身上,不知道这个美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葛美人亲亲热热的拉着扶风的手,跟周遭的人介绍:“这位啊,就是我们家的扶风姑娘。不仅人长得美,还是个巾帼英雄呢,前些日子还救了我们家将军一命呢,可教我欠下个好大的人情。”
旁边迎来个一身大红金团压花褙子的妇人,气度华贵,张口就道:“这位就是扶风姑娘?果真生的fēng_liú婉转。”
右侧又站着个身着月白锦缎衫的妇人,一脸刻薄的模样,神色轻蔑道:“谁说不是呢,若当真是甚么庸脂俗粉能有这能耐,撺掇着将军巴巴的把她迎进府里来?怕只怕扶风姑娘不光生的好看,手段更是了得。”
来了,终于来了。扶风低头冷笑了一声,这女人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只见扶风先是不卑不亢的福了一礼,软着嗓子温言道:“诸位夫人见笑了,按说今日这场合本不是扶风应该来的。实在葛是美人盛情相邀,却之不恭,是以……”
“哟。”有人不阴不阳的开了腔:“既是知道自己斤两的就更不应该来了。不过我听说……扶风姑娘被将军藏起来好些日子,专攻琴棋书画,想必现如今定是颇有造诣。不如……给我们大家弹一段儿吧,怎么样?”
此言一出,登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各路莺莺燕燕都随声附和。
她打的什么算盘,扶风心里也清楚地紧。无非是想把自己当做歌姬一般的下三流随意轻贱,正欲开口。
只见葛美人满脸笑意,道:“别闹,扶风姑娘的伤势还未痊愈呢,不然伤了将军的心肝宝贝,我可担不起。”
“就是,听说将军宝贝得紧呢,平时都不舍得带出来。”
“葛美人果真贤良淑德!”
“侯夫人实在过誉了。”葛美人回身冲她浅浅一笑,摩挲一把扶风的手,状似体贴道:“扶风姑娘这般清丽可人,我瞧着都喜欢,更遑论将军了。”
“诶呀……可是就算是妾室也得身家清白才行吧……若是出身秦楼楚馆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哟。”
扶风浑不在意的理了理鬓角:“这位夫人,乱说话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你!你一个无名无分的下作丫头竟然还敢顶嘴!”那妇人没料到她竟敢还嘴,气急。
葛美人也有些意外,似乎愣了一愣,随即重又堆起满脸笑意打圆场:“诶呀王夫人,实在对不住,是我这个做主母的教养不好……”
“主母?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怪可笑的。阿乐你说,是也不是?”扶风端着一碗香茶递给阿乐一个眼神,徐徐道。
从刚一进门开始阿乐就敏感地察觉到,所有人的炮火都集中对着扶风,心里本身还有些担心的,可看到现在扶风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她也觉得无所畏惧了。
阿乐心领神会,适时的抿嘴一笑。
葛美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偏又不敢撕破脸皮:一来今天朝廷命妇,官宦亲眷都在场,真要闹将起来难免脸上无光。
二来,前些日子扶风受了伤,府里的灵药补品跟不要钱似的,流水一样往洗樽苑里送,她实在吃不透扶风在牧北野心里的分量,也就不大敢放肆。
故而咬碎了一口银牙强自往下咽,勉力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儿好容易凑在一块儿,来来来,吃酒吃酒!”
扶风与阿乐坐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觉得实在乏味,独自走出楼船,准备携阿乐离开。
碧波倒影,小船儿晃晃悠悠的往岸上靠,乘着月色正好两人循着记忆找回去的路,在夜色中显得光怪陆离的亭阁楼台间,却越走越不对劲。刚踏上石桥的一块石砖脚底就一滑,险些扑倒在上面,幸好被一双手搀扶起。
扶风还当是哪个奴婢,也未曾细看,只惊得拍拍胸脯:“吓死我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青苔。
只听耳畔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