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任由他靠着,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也不抱怨。
脸颊蹭到她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牧野北心底有些发痒,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就是愈发觉得他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温柔又娇蛮、勇敢又胆怯。
先前在街市上看到她时,她还只是个固执的臭丫头。后来进了府里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娇滴滴的美娇娘,而此刻的她又好像是现在缀满夜幕的点点繁星……
扶风扶着他靠着石壁坐下,大大咧咧的用衣袖蹭了蹭鼻尖上的灰。二话不说,又出洞抱回来一堆枯枝老藤,好在近些日子没有下雪,柴火都是干燥的。
可是火呢?扶风忧心忡忡的看了看牧野北,他的脸颊好像有些病态的红晕,伤口可千万别发炎啊。
牧野北好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我这里有火折子。”
“在哪儿?”扶风急忙凑上去问。
“怀里。”牧野北低头看了一眼胸膛,示意她自己掏。
洞里黑漆漆的,孤男寡女,不知怎么的就透露出一丝暧昧的意味。
扶风脸刷的就红了,迟疑了片刻,在心头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顾忌这些繁文缛节?再说先前不是都已经抱过了吗,现在摸一把又算得了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敢看他。扶风心一横,飞快地伸手从他怀中捞出火折子,逃也似的跑到洞口点着了柴火,全然不顾牧野北还领口大开的躺在那儿。
牧野北低头闷笑,扯着嗓子朝她喊:“诶!掏出来东西怎么也不帮我把衣领阖上啊,这么袒胸露背的不大合适吧?”
远远地只看见她的耳根子也红了,似是忍无可忍的吼了句:“你自己不会整理好啊!伤的又不是手!”
火终于点着了,黑暗终于被光亮覆盖,整个洞也暖和起来。
扶风拾了一根木棍,戳戳他的小腿,别别扭扭的问他:“诶,牧野北,你的伤口还疼吗”
牧野北作势往后一仰,很是没有表演天赋的干嚎:“啊啊!疼死我啦!”嘴角竟然还挂着一抹笑意!
“……呸!没个正形!”
“疼啊,疼能怎么办。”牧野北嗤笑出声:“你能给我治吗?”
“……我不会啊。”
“那你还问个什么劲儿?”
“你!不识好人心!”
“好啦。”牧野北反手撑着脑袋,侧躺着戏谑的看着扶风:“那说个故事来听听吧,也算你对爷尽了心。”
讲故事?我哪会啊!可他现在是病人啊,不讲的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吧……
干脆,给他讲讲她自己的故事吧。
扶风清了一下嗓子眼儿:“从前呢有一个姑娘,她的父母希望她继承自己的衣钵,将来做个也大夫。她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后来在学校……咳!在私塾里她遇到了一个前辈,他很优秀,是先生最喜欢的学生。
再后来他做了捕快,这个姑娘心想啊,这个人恐怕是她这辈子最珍爱的人了,如果错过了他,自己可能会抱憾终生的。所以就违抗了父母的命令,也去做了捕快。
可是他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在她身上过,他身边有过许多姑娘,可她从来不敢对他吐露心声。再后来……因为一场灾祸,这个姑娘就死了。临终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最对不起的原来是她的父母……”
说到这里扶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去轻咳两声以作调节。
牧野北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可是本朝的私塾从来不许女子进入的啊,女捕快更是寥寥无几……”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呢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如果有心上人一定要告诉她,不然等死了就什么机会都没了。更要孝顺父母,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扶风浑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草草结束了故事。
牧野北若有所思,半晌才缓过神来:“这个故事的结局似乎不大圆满啊……我倒是第一回听这个故事……”
“圆满着呢!后来姑娘又没死成,转世投胎成了你面前的我!”扶风托着腮半真半假的逗他。
“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牧野北似乎没听进去她后面说的话,神色渐渐冰冷起来,言语间透露着些许寒意:“可是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说起来我跟这位姑娘的命运是大致相同的。”
“他们很早就死了,所有跟我有关联的人全部死绝了。”
扶风皱眉问道:“怎么会这样?牧野北,你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牧野北转头冷冷的看她:“他们都是被满门抄斩的,你说,还可能会有活口吗?”
扶风一时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嗫喏着对不起。
心里暗骂自己,真是个糟糕的故事,没事扯什么父母,平白惹得他不高兴。
牧野北不看她,嘴角带着冷笑仍自顾自地说:“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能做这个将军,为什么我还没死对吧?”
“因为我娘临死的时候把我藏到了床下面,那群畜生在我家大肆屠杀了数日,我趴在床下动都不敢动,那年我才四岁。”
牧野北眼眶开始泛红,带着嗜血的恨意:“我娘就死在床边,满面鲜血的对着我。我躺了足足七天,水米不进。那时候正值夏日,苍蝇就在死尸上兜兜转转。那情景、声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牧野北……”扶风不忍看他沉浸在记忆里如此痛苦,出声安抚他。
“后来……先帝把我救了出来……”牧野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