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儿却是不认生,见薛棠伸手来抱,便笑嘻嘻地投入他怀中,只是口齿不清,说起话来咿咿呀呀的,要琢磨一会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叫什么名字?”薛棠将孩子抱到自己膝上柔声问。
“依依……”
“依依,真好听的名字,来,告诉叔叔,你几岁了?”
“爱水……”小女娃儿比着两根手指头歪头微笑。
“两岁多了……”丰鸣宣在旁听着由不住笑,叹气道,“这孩子不足七个月便生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活了命,毕竟没有足月,养的便要艰难些,长得也没有足月孩子好,身量小不说,走路说话也都迟了许多,好在头脑没有大碍,待到六七岁上应该会好一些。”
薛棠眼看那孩子眉目清秀,一双眼清灵澄澈,隐约透着几分叶莲的影子,一颗心方才定下,知道这孩子应该就是叶莲的女儿无疑,想到老人不肯把孩子交与扶中,可见老人对东宁也是一腔赤诚之心,便也不再隐瞒,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隐去孩子父亲是燕君舞的事实不说。
得知自己疼爱如宝的孙女竟然是那将西肼瀚海王一剑击下马背的女英雄叶莲之女,丰鸣宣大是震惊,感叹道:“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当年那桓海将孩子送来,只说孩子母亲难产而死,要我无论如何保住孩子的性命,我看在韩师弟的份上,方才留下孩子医治,幸而我当日没有拒绝,否则可就对不起叶将军了。”
薛棠微微一怔,想起多年前的一桩事,不由豁然开朗,道:“原来丰先生便是韩伯的那位师兄,那年桓海身受重伤,韩伯说带他去找神医师兄医治,说的便是您吧?”
丰鸣宣颔首轻道:“说来有五六年了吧!谁知那次救得竟是假桓海……我救活了他,却因此给黑雕城埋下了大祸患,总归是做了件大错事。”
这可算是无巧不成书了,薛棠有些激动,想起韩伯却又不免难过,听得丰鸣宣如此自责,不由怔忡, 开解他道:“丰先生不必自责,当日他伪装的太好,便是我们也不曾察觉,又何况是只见他一面的先生?”
丰鸣宣道:“他来送孩子时,我还不知桓海已死,后来知晓真情,这才从上阳一带迁居至此,谁知他竟又找了来,苦缠着要带依依走,我既知他是西肼奸细,自不会将孩子给他。”
依依似是听懂了爷爷的话,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咿唔着插嘴:“不周……依依不周……”
“好,不走不走。”丰鸣宣哈哈笑着,见依依伸手要自己抱,便将孩子接了过去。
薛棠微有些失落,也知老人不肯把孩子还给扶中,多是因与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舍不得交还,当然知道扶中原是西肼奸细,厌恶之心一起,便更坚定了不归还孩子的念头。
他自然不会点穿老人家的心思,只试探着问老人待孩子母亲回京,是否可以将孩子接回?老人犹豫不决,许久方道:“这孩子体弱多病,却不好照顾呢?”
薛棠知他不舍,便笑道:“老先生您看,这孩子离不得您跟老夫人,您二老也不放心孙女,既有这样的缘分,不若便做一家人,待叶将军回来,大家便在一处,岂不两全其美?”
老人对于薛棠的建议不置可否,笑哈哈将话题转开,只说待孩子母亲回来再说此事,话语里大有转圜余地。薛棠也知凭丰鸣宣人品,此事问题应该不大,好歹老人救了孩子,又细心照顾两年多,日后将他夫妇二人接近府中,便当叶莲的父母般好生侍奉也未尝不可。
其实这都不打紧,要紧的却是要找到叶莲,将她从燕君舞手上解救出来。
他需要即刻启程前往西肼,刻不容缓。
花了一夜功夫说服圣上同意他再度率兵出征虽是不易,却要比母亲云简那里又要容易多了。
“棠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圣上怎会降旨要你去长岭?”云简脸色发青,怒声质问才刚回府的儿子。“昨晚你跟圣上到底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薛棠满脸的无辜。
云简越发气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几年战事耗费国力民力,已让百姓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息战,你倒要去挑起战火?”
薛棠只是笑,讨好地上前帮母亲垂着两肩,软声道:“孩儿并不是去挑起战火,只是看看边境防守如何,西肼如今突起战乱,免不得殃及池鱼,早做防备总是好的。”
“早做防备,还是坐山观虎斗?待人家两败俱伤,你便好得渔人之利?棠儿,你以前对这等行径一向不齿,如今这是怎么了?”
“母亲……您怎能把儿子想的如此不堪?”薛棠辩白,却是心虚,语声轻的几不可闻。
“棠儿啊,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趁火打劫……”
“西肼人从来没跟咱们讲过什么道义,母亲为何非要以此来约束儿子?”
“好好,你说的很好,为了她,你竟然连道义都不顾了,都是为了叶莲……”
“母亲——”薛棠忽然提高声音,末了却又自悔,垂首道:“都是儿子的错,